“姐姐不信,”呼吸轻轻一凝,紧咬了唇,“那姐姐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便是。”
她摇摇晃晃直起身来,攥了攥袖子,苍白的手背上显露几条细细的青筋。
“是我嫉妒她,我嫉妒她能得了姐姐的心,所以4意报复”
“唔哼”她忽地颤了身,被击来的棍棒打得轻轻皱了眉,咽下喉中汹涌的气血,声音未停。
“我知晓姐姐趁我外出与她结了亲,对姐姐发不了气,所以将怒火全撒在夏府身上哼”
“我恨我同你朝夕相伴,却只能忍痛将你送走,她不过与你相处十余日,便能将你迎入府中,与你共度剩下几十年,享你温香软玉,同你柔情蜜意”
“嘭——”地一棍,砸断了她口中的话语。
“噗——”
苏汐抬着棍子的手不停轻颤,抬起又落下,“住口……苏浅……你当我是什么,你又将夏府上下十余口人命当做什么!”
苏汐气得发抖。
那是人命啊……她怎能如此任意践踏?
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的身影,背上浮起一道血色,艰涩的话语戛然而止。勉强抬了手臂挡住挥来的棍棒。
黯淡的眸子在上方凝了一瞬,又咬牙跪起身来,袖子松松落落散下,将手臂遮得严实。
一棍棍抽下来,苏浅两肘都要撑不住,颤颤巍巍,却总未让自己像条狗一样跌落。只越发弯了腰,单薄的身子蜷缩着。
脑中昏聩着,视线越来越模糊。
“恃强凌弱,恃凶杀人为了一己私欲,残害夏府十余口人命,苏浅,你将苏家置于何地,将我置于何地,就为了你那阴暗的心思”苏汐颤了声,手中的棍子竟是挥不下去,“就为了抢占亲姐为了我苏浅,你真让我失望。”
她差些站不住,沉重的人命枷锁让她喘不过气。
她没想到她也当了一回褒姒妲己,早知今日,她何必苦苦挣扎,不过一副身子,苏浅要,让她拿去便是逃什么呢,逃了,不过将两人逼进更沉的深渊里
苏浅大口喘息着,望着上方迟迟未挥来的棍子恍惚。最亲近之人的失望犹如一把利剑,更何况,她是她从小仰望的光。
她死死攥着袖子,声音越发低落下去,抿紧了唇不说话。
这般她却是信了的。
苏汐一棍砸在她肩胛,将她砸落半边身子,冷颤着声,“不择手段,罔顾人命,苏浅,你身上染的血,你可闻得见腥?”
棍棒抬起又落下,砸在身上,洇出层迭的血。
“嘭——”苏浅颤了颤。
“可我闻得见,苏浅,这些血都是为我流的,我此刻举着棍,都只觉得满手的黏腻,前些夜里,念着你睡不着这些夜里,满心惶恐睡不着,苏浅,你若做不到,当初又何必允诺?”
何必允诺放她走,何必允诺让她嫁出去
苏浅终是忍不住吐了口血,接在袖子里,给上头血色又洇上一层深沉。颤抖的身子背后亦沁出了大片的血,层层迭迭的,映在棍子抽打的痕迹上。
“姐姐”她声音愈发微弱,匍匐在地,眸子失了,盯向一侧。
苏汐的手颤了颤,倏地闭了下眸。
汗水腌渍进裂开的伤口,疼得苏浅浑身痉挛,视线模糊。
“姐姐,我没有。”她眸中泛了红,颤抖的声音里飘渺的委屈让人难以察觉。
闭着的眸颤抖着睁开,苏汐恨了声,“苏浅你竟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吗?”
狠狠一棍猛地砸下,棍条与骨骼碰撞之下,发出碎响,握在苏汐手中应声断裂。
苏浅眼前一黑,一口血哽在喉里,骤然脱了力,朝前扑落下去。轻飘飘的,像只扑翅的蝶。
苏汐喘着气,后退两步,堪堪靠在廊柱上。
心头抽痛着,瞧苏浅坠落在地,也未再上前。
缓了许久,苏浅方回了些意识,周身剧痛,脑中也不甚清明。
她回头看了苏汐一眼,瞧她面色苍白,气红了眼,知她怒火未消,跌跌撞撞挪至外头树下,抬手折了根枝条。又跌跌撞撞地走回来,狼狈地靠近了苏汐。
“还打吗?”她白着脸将手中枝条递过去。
苏汐眸中是明亮的怒火,嵌在虚弱苍白的脸上,尤为艳灼。
“你骨头倒是硬。”她咬牙。
苏浅吐出的呼吸都有些烫,她受了伤,本就养得不好,如今又是一番棒打,智都有些迷糊起来。
递出的枝条久久没有人接,她没了力气,手腕一垂,便将枝条滚落在地。身子一软,慢慢朝前倾去。
苏汐转了头,她便伏在苏汐的颈窝里。
温暖馨香的肌肤让她贪恋,她的怀抱总是那么柔软。
目光一阵恍惚,轻轻蹭了蹭,便感觉到苏汐的身子发僵,冷颤了声,“苏浅,你给我滚开!”
不再是温柔纵容的轻笑,不再有宠溺无奈的亲昵。
她以前有多喜爱她的亲近,如今就有多厌恶。
苏浅从失中挣扎出来,勉强眨了下眼眸,无力地睁着,“姐姐给我定了罪我认罪。是我的错,我认便是”
十恶不赦的人,总是不在意再多背上一条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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