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送我的?”
手中静静躺着一个鼓鼓的,绣着白兔纹样的荷包,带着紫苏与陈皮的气味。
我今日晨起便去了九娘的偏院,她也如昨日我们约定好的那般,送了我一样礼物。
只是我将这塞进了驱虫草药的荷包仔细打量,也没想明白她为何我突然送我这个。
九娘一手搭在案几上,一手撑着下巴,容貌在茶气氤氲中模糊不清:“我观仙子一身素锦,单薄的很,便想着送你几样。”
她朝门口的小丫鬟招手,小丫鬟捧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过来,交给九娘。
九娘打开盒子,将里面的珐琅白簪子,珍珠流苏对钗,红玛瑙葫芦串耳环,一一放置到案几上给我看:“这些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正是姑娘们都喜欢的,希望仙子也喜欢。”
我当然喜欢,做工精致,珠光宝气的,拿在手中就觉得欢喜。
“但这不合规矩…”
我把玩了一下样式秀丽简约的簪子,想象它戴在宿华发上是何样,忍痛拒绝道:“我本来就是有求于此,又未曾相助夫人,不能白拿东西。”
九娘弯唇一笑,也不多劝:“那便将荷包收着吧,是我亲自绣的,夏日到了,免得蚊虫叮咬。”
虽说作为修士,普通蚊虫并不会近身,再拒绝就不识好歹了,我将嫣红的荷包挂在腰间,冲九娘道谢:“辛苦夫人了。”
又想起今日见面的目的,见九娘低头饮茶,便问她:“可否再讲讲小妹的事呢,夫人说我与她像,我便好。”
“小妹啊……”
九娘捧着茶杯,望向窗外的栀子花:“她年纪比我小四岁,胆子大,又重情义,做事风风火火一往直前的。”
“与其说我是姐姐,不如说她才是阿姐。她总是护着我,顾着我,主意比我大,我们每一次的决定也都是她在做。”
“那她现在在何处呢?”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她口中小妹的年纪,问道:“是已嫁做人妇了吗?”
“不,她死了。”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初夏的晨风带着花香味吹进来,竟让我打了个颤。
九娘抬眸看我,一字一顿地说:“是为我而死。”
窗外依旧有人偷偷离开去报信,九娘的嘴巴一张一合,对我吐露了无声的两个字——
快走。
我匆匆赶回客房,敲响宿华与阙鹤的房门,却不见两人出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唤了声宿华便推门而入,结果屋内空荡荡,没有人影。
我愣了愣,退出来推开阙鹤的门,里面也空无一人。
遭了。
“九娘不对劲,刘老板也不对劲…不,这个宅院也不太对……”
我喃喃道,又翻身上了屋顶,再次打量起整个刘宅的构造——第一次进来时便觉得哪里隐约不适,如今再细细看来,整个宅院竟然是个困阵!
不是困邪困魔,也不是普通的迷惑凡人的八卦阵,而是倒转的煞气,用来围困修士或者仙。
眼下阵法并未发动,大概是匆忙设立,阵眼还有细微的偏差。
我从储物袋里抽出一张传音符捏给宿华,符纸微微闪烁了一下,朱砂消散变成废纸一张后,便再无反应。
心中一冽,又抽出一张捏给厝奚,也是同样的结果。
事到如今,虽还有许多不明了的地方,但此地不宜久留,我正欲唤出飞剑,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动作。
“敢问仙君,站在屋顶作甚?”
刘之栩站在院门口,仰头看着我,身旁站着位披着深色斗篷看不清相貌的人。
斗篷遮住了她全身,只露出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下巴与嫣红的嘴唇,整个人仿佛潮气角落里生长的阴暗植物,令人不悦。
我站在屋顶上没有吭声,先前去九娘别院时带上了折春剑,如今大可在阵法发动前召剑离开。
但看到刘之栩势在必得的表情,我却忧心起宿华与阙鹤,担心他们无法顺利脱身。
“刘老板,我的弟子呢?”
刘之栩笑道:“哦……在下今日请仙君的两位弟子尝了尝珍藏陈酿,或许是后劲太大,他们现下在膳厅小憩。”
哪有大早上喝酒的?我对他的话不可置否,又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斗篷人。
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缭绕在鼻尖,我想起厝奚所言,心下已然有了判断,便从屋顶一跃而下,向前几步,站定在二人五步之外:“那还真是给刘老板添麻烦了,我这就去带他们回来歇息……”
话音未落,我抽出折春猛然朝斗篷人心口刺去!
对方似是未曾料到我的动作,忙召出一对峨眉刺挡下我的一击!铁器相击,剑气划破了她的斗篷,露出她的相貌——
国色天香,美貌勾人,尤其是额间赤红色的花钿与鬓角蔓延至眉尾的繁复花纹,更是为她添了几分秘又危险的吸引力。
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