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遭,道德、廉耻、尊严、爱情、亲情统统被鲜血打碎,他要重新定义他对她的感情,他要带着她向死而生。
肉体已被这烙满道德之眼的社会囚禁,但他的精再不受卑污淋漓,因为爱终生无罪。
叁天后,陈广白把陈葭带来了北京。
当时陈父大怒,直言“要是敢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回来了”!陈广白仔细整理收纳着陈葭的衣物,恍若未闻;陈母极力阻拦,耐不住陈广白强硬,最终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从未有过的狼狈。
而陈葭始终昏睡在床上,只在陈广白呵护珍宝般把她抱起来时,颤了颤睫毛。
陈葭的主治医师称:虽然患者坠楼楼层不高,但由于没有求生意识,头部落地,导致颅脑损伤严重,术后可能会出现意识障碍、运动障碍、语言障碍等问题,需要家属密切关注、定时复诊。
接回北京后,陈广白把陈葭的病历本、诊断说明、ct等资料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每次复诊的时候,他利索精简的陈述总让专家们侧目。
陈葭一天当中昏睡的时间要比清醒的时间多,但陈广白连她昏睡的时候也会守在她床边。直到休学期满被学校警告:如再不办理复学手续,将被勒令退学。
陈广白遂请了一个面相忠厚的阿姨负责白日照顾陈葭,并买了十来个摄像头。
装摄像头的时候,阿姨倒也没有不快,打趣道:“小伙子,客厅装两个就够了,这么多浪费啊。”
陈广白一声不吭地继续安装,阿姨摇摇头,进陈葭的屋子去了。
……
杨写意在一次实验后追上急匆匆离开的陈广白:“诶,诶,广白!”
陈广白听见了,但步履一刻不停,十分钟前,他收到阿姨的微信:陈葭说晚上想吃鲫鱼汤。
他再晚去,市场挑不到什么新鲜的鱼了。
杨写意眼见着他驾车快速离去,无奈地叹了口气,陈广白复学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有拼命叁郎的作派,连他们导组经最大条的男生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她不信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瘦得有些不成样了。
杨写意连叹两声,低头给他发了条微信:注意身体。
陈广白从未觉得北京愦闹的菜市场如此顺眼,仿佛一个可悬挂在院子里的小菜篮,花枝招展,亲切无比。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卖水产的摊头,跟老板说要五条鲫鱼。
“得叻。”老板带上塑胶手套?他一眼,损道:“您今儿个还去鳞?”
陈广白眉眼舒展,轻笑了声。
他头一回买鱼的时候让老板帮忙去下鳞片,当时老板还以为他找茬的,让他爱买不买一边呆着去。后来次数多了,两人逐渐熟稔起来,老板便会拾这事打趣他。
陈广白瞥了眼摆尾蹦跳的几条鲫鱼被老板利索地装进袋子里,灰色的袋子扑哧扑哧作响,老板铲一勺干冰进去,鱼还是跳。老板面目得意,说明鱼新鲜着呢。
陈广白接过袋子把钱递给老板,老板找零钱给他,悠扬道:“明儿见了您内!”
陈广白也跟他道别,转了一圈,买了些菜,提着出了菜市场。
外边的天乌蓝沉沉,云朵似白花点缀,陈广白的后车轮边上有只奶棕色的小猫远远冲他一声叫,等陈广白走近,它又迅速跑开了。
陈广白稳稳驶在路上,路标、树桠一一在车顶穿花拂柳般掠过。
在北京的这一个多月,他常常在想,等陈葭愿意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会不会让他离开,或者让他送她回去。
没想到她会说想吃鱼。
陈广白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酸涩,现在的生活,宁和、真实,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