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待我一直很好,自拜师以来,我再没任何不顺意的。”她甚至反过来安慰起孟瑾棠,“我生平最开心的,便是能遇上你。我们先前一同白马西风塞上,如今共赏杏花春雨江南。而且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论哪里,不论何事,今后你我都可以一起面对。”
檀无栾说这话时眼睛很亮,色也很雀跃。这让她看起来半点也不像那个世人口中少言寡语的北陵侯。
就好像看到一朵杏花从画卷里突然活了过来。避而不愿受世间追捧,只愿停留于知心人眼前的一方天地。因此纵使开得轰轰烈烈,欣赏者也不过春景、池水与眼前人。这让孟瑾棠也发自内心得有些得意,有些想笑,她当然也确实笑了出来。
两个背影交相依偎,远远望去仿佛在水边盛开出一朵并蒂莲。
东风吹乱人心事,清溪相伴丝丝柳,林间处处双飞燕,鲜花满月楼。
她们绝不仅仅是至交。
粉面相贴,红唇轻啄。颠倒黑夜白昼地气息交缠,黑发不分你我,凌乱地粘在后背。汗水涔涔,沁入相互紧紧依靠的胸脯闪闪发光。带着薄茧的指尖在淡红的蓓蕾上轻拢细捻,每一下都带来更深入的战栗。被逗弄到伶伶挺立的花苞比情不自禁吐出的一小节舌尖更为嫣红。
两人交迭的双腿在被褥上留下凌乱的痕迹,床榻就被下身的潺潺溪水浸得晶莹透亮。细巧的花瓣相互摩挲,终于不胜娇羞地双双绽放,花蕊深处的蜜液滚动着融汇在溪水之中。
喟然满足的叹息间,白玉一般的肌肤与樱粉色的肌肤揉到一处,不自觉地被媚声艳色濡湿。
闭关苦修,参的不是武道,正是有情道。
只恨道法艰深,春宵苦短,眼儿痴痴且带笑,幽光粼粼露凝香,巫山云雨枉断肠。
世人眼中,这自然是离经叛道的。在不久的未来,也许早有无数非议等待。
只是人间路途崎岖,真心难求,不若且痴且笑且狂,随风踏月,那管世人眼光。
单以江湖地位而言,大名鼎鼎的掖州王与北陵侯自然俯瞰众生。她们各自或携手创下无数功业,令常人穷极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行一步,思十步,天赋与聪慧相望相助,使得她们克服了许多困难,走到今天的位置。“深谋远虑、老成持重”用来形容她们,似乎是再合适不过。
可若论起情感,她们又都还很年轻,其直白热烈之程度远胜过其他。倒不如说,因着一生都有这般浓烈的情感,她们一生便都是少年人了。
她们的对话也十分的少年意气,简直可称得上是“青春活泼”了——
“你真不该把那个秘密告诉我。宗师弟已经问过我好几回,何时有机会拜访秋露白师兄。”
“那你就告诉他,下次一定嘛!”
“可是我对着师弟忍笑也很辛苦啊!”
“不如…告诉他下个月,到时我扮秋露白,你来扮我,糊弄一次是一次。”
相视一笑,两人纵身跃上马背。
“糊弄我师弟什么的到时再议,我还是觉得棠梨子才是后院最好看的树。”
“杏树当然最好看,杏子那么甜。”
“明明寒山的棠梨子才是最甜的。”
……
马蹄踏出轻快的节奏,上游处春日宴的歌声渐行渐远。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