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窒息感并未传来,再睁眼时二人倏地来到一处幽深漆黑的地道。
阎君弹指间点起一串火苗,点亮地道两边的油灯。
那地道墙壁坑坑洼洼,显然是临时挖出来的,有几处还带着老树根。
两人沿着地道往前,没走几步便豁然开朗。
福兮看着前方巨大的八卦祭坛,那祭坛上正倒吊着一个脸颊凹陷,死气沉沉的老者。
老者脖子生了碗大的烂疮,源源不断的鲜血正从那烂疮中流出,又汇进祭坛。
他仍睁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苍白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话。
被他鲜血点亮的八卦阵坛像是久旱逢甘霖,瞬间变得生机勃勃。
那阵坛上原本灰扑扑的祭祀图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福兮呼吸蓦地一窒,她看向仍泰然自若的阎君:“是龙。”
阎君握着福兮的手不自觉多了两分力气:“是镇龙图。”
那祭坛上描画的分明就是一只正在遨游的金色巨龙,只是巨龙被斩去龙角,四爪痛苦得匍匐,如同落难困虎般,虽一副仰天长啸的威严模样,却已是强弩之末。
“那边好像还有东西。”福兮指着祭坛右下角黑压压的一片小点,提醒道。
阎君上前几步,那祭坛像是受到了什么波动,剧烈的晃动起来。
福兮蹲在地上,凑近了才看清那祭坛上黑压压的小点似鬼非鬼,有的正在咧嘴大笑,有些则抱着自己血淋淋的头,夸张得上下起舞。
“他们好像在看什么东西。”福兮指着小人无一例外都斜睨的视线,道。
“在看他。”阎君淡淡道。
福兮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正见着那倒吊的老者血红外突的双眼。
她被那怨毒又充满欲望的眼看得跌倒在地,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
“上面怎么也有?”福兮缓过,才发现头顶粗糙的石墙上也有壁画。
阎君将她搀扶起来,挥袖间点亮头顶壁画。
金色的巨龙奄奄一息的伏在高山,他半垂着眼睛,背后血淋淋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是你,吗。”福兮虽是疑问,却肯定道。
“是我。”阎君舔舔后槽牙,“居然在这里见到了自己,还真是有意思。”
他收回视线,那倒吊的老者此刻已被祭坛吸干了血液,在他们二人眼皮子底下变成一架白骨。
阎君盖着福兮眼睛,怕她看了心中不安,福兮却是个胆大的,硬是掰开他的手指露出眼睛:“我们刚刚闻到的血腥气就是从祭坛里出来的。”
“嗯,越来越有意思了。”阎君盯着化成白骨的死人道。
那白骨分量极轻,吊了一会儿后就扑腾掉进祭坛。
红色的血泡咕咚咕咚往外蔓延,祭坛上黑压压的小鬼被染上血腥,宛如活物般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
这尖叫直穿破地面,穿破杜大人耳膜。
他大汗淋漓的坐在院中石椅上,前方竹林影影绰绰,他隐隐约约还看到了小道士在忙活着什么。
杜大人擦擦额头冷汗,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在庭院里睡着了。
杜大人口干舌燥,高声吩咐远处的小厮:“上茶!”
小厮似乎就在身后候着,一盏温热的茶水从他耳后递上前。
杜大人接过茶水,一口下肚却被呛得捂肚哀嚎:“什么茶这么腥!”
“你吃饱了吗?”
耳边忽有一道轻柔的女声道。
“吃饱就该我吃了。”那女声痴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