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场喜宴的意义,它关乎天下苍生,一旦各州镇王侯谈妥,决意一致对外,那么东临乌襄二国的气数也就尽了。
如今也只有定王府,只有定王言霆有这样的声望和地位,能让众人听他一语,对他忌惮臣服。
这是如今的朝廷,如今的帝王做不到的。
秦诺闭了闭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没有忘记自己与皇兄的目的和期望,定王府的这场喜宴,她是非去不可了。
“殿下不必担忧,此次定州之行臣会护殿下周全。”虞斌尽量说着言霆的好话:“那日定王对殿下算是有些相救的恩情,您也应当看出了定王的为人,定王府中,定不会有人着意与殿下为难。”
秦诺勉强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定王府中有她最为恣意烂漫的时光,有她念念不忘,心怀感激的人,还有始终牵着她的心,挂着她的情的人。
她不是不想回去的。只是近乡情怯,物是人非,一朝回眸,让她如同沉在一场梦中,恍惚而慌乱。
日头渐渐上来了,老太君那边已经来了几拨人,眼见着也差不多了,晓风便点齐了人,准备着侍候秦诺去会会那老太君。
夏溪如今还不宜出现在人前,秦诺便教人先把她送到公主府。
送走了夏溪,二人才信步闲踱着往老太君院子里去。
“旁的事先不说,只说侯爷那个叫王隆的心腹,不知侯爷要如何处置?”有时身边亲信的背叛才是最致命的,不管王隆的初衷如何,他都已经背叛了虞斌。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就是天大的祸患。
说到王隆,虞斌虽恨不能亲手杀之,可心里究竟还有几分不说清道不明的怅然。王隆一直跟随在他身边,虽说处事有时固执而偏激,可忠心却是不容置疑的。
虞斌大概能想到王隆此举的意思,但他不能原谅王隆的自作主张和自以为是。
“既然背主,便只有一条路了。”
秦诺侧首看了虞斌一眼,但觉此时的虞斌风流倜傥之余,多了些教人退避的威势和冷意。
有时候人的转变,只是一瞬间的事。
说罢了对王隆的处置,虞斌便与秦诺说了些荷州密事。
老太君名为吕檀,颇有些手段,几代经营,如今这荷州上下,几乎已被吕家人以及吕家亲信把持了,想要对付吕檀,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秦诺听着,心里默默计较,无怪虞斌面对老太君时会如此无力,处处受制,这吕家在荷州实在比她打听来的还要势大。
“看上去侯爷前路坎坷,掌权之路漫漫啊。”
虞斌笑了笑:“臣虽不才,可也不至毫无还手之力,殿下聪敏过人,何必打趣臣。”
秦诺挑了挑眉,没有再出言试探。
秦诺知道,虞斌必定是有后手的,只是从前时机未到,后来又为人所制。如今虞斌对其祖母的情分已经所剩无多,而吕氏手中也没了能制约虞斌的人质,若虞斌狠下心来,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吕檀早已端坐堂上,蔡嬷嬷给她换了盏茶,有些不耐地看了看门外:“要说到底还是殿下架子大,这一般人家的新妇,哪有这样没有规矩的,不说一早来敬茶,居然还要咱们三请四催。”
“她是长公主,到底不同。”吕檀倒是很稳得住,脸上也不见有什么不快之色。
“不过是个宫人,因着情势得了个长公主的名分,可说到底也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一朝得势,她倒是端起来了。”蔡嬷嬷撇了撇嘴,满脸都是忿忿不平,不屑恼怒:“说是闺名叫什么如意,您听听这名字,如意如意,意思倒是好了,可到底也只是个丫鬟的名儿,贱命充贵体,真当飞上了枝头就能当凤凰了。”
吕檀笑了下:“你这张嘴啊。”她抿了口茶,劝道:“等会儿见了人,可不能把话这么往人家脸上招呼,到底是个小姑娘家的,脸皮儿薄。”
这话说的没有半分斥责意味,反助了蔡嬷嬷的气焰。她很有意思地笑了笑:“老奴晓得,到时说话一定注意着些,可老奴觉着,这到底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侍候人的玩意儿,奴才罢了,难道连几句话都听不得了?要老奴说,这也就是您心慈,搁着旁人家,早让人去站规矩了,好好练练那身贱骨头,省的懒下来了,连自个儿原来是个什么东西都忘了。”
“你啊。”吕檀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却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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