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谢知言站在床头, 只是沉默着将身后放置在床上的毛绒熊挡住。
“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没有!”
“她只是在利用你, 在利用你!”
“你和我都是她最痛恨的外来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可你的!”
谢知思捂着胸口, 一手紧紧抓着书桌边沿撑住虚弱的身体。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肯定很难看,明明气弱得不堪一击却硬是要凶狠无情地告诫谢知言不要痴心妄想。
即便他知道, 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皆是在盲目撒气, 被他推出去当挡箭牌的谢知言, 没有被谢之权折辱玩弄他本该心里好过一些, 但,但....
谢知思捏紧桌边的手, 本就清瘦的他,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此时用了狠劲, 手背上根根青筋暴凸起,手指关节的上的骨头都像是要刺破他的纤薄表皮露出来。
但是。
他就是看见谢知言跟随着同他印象中出入极大的谢之权玩得那么开心, 感觉很不痛快。
谢知言怎么可以在他不惜一切代价争夺谢家的时候, 笑得那么开心。
这不应该, 他不允许。
他可以在站到高处的时候拉谢知言一把, 却无法忍受在他饱受折磨的期间, 谢知言无知无觉地过着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能被人不计代价地疼着爱着, 纵容着, 他做梦都不敢梦到。
所以这一定是假的,谢之权这个又蠢又毒的大小姐绝对不可能会对谢知言那么好!
将那些过分真实到令他惊恐的酸涩情绪强制压下,谢知思用一个将谢之权诋毁到尘埃里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他坚定了劝告谢知言的心,绝对绝对不可以让谢知言被谢之权的假象蒙骗。
他们这对血浓于水的双生子,能够毫无保留相信的,只能是对方。
谢知言默然看着谢知思慢慢从情绪失控到逐渐缓和,他放纵自己暴露本质的时间越来越短。
才十六岁,谢知思已经自控到可怕。
“你不说话也罢,毕竟这些话也用不着我提醒你一遍又一遍。”
“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立场。”
“别真自欺欺人地把她当成你的好姐姐。”
“想要快速跳出过去的境地,你我必须抓住谢家这唯一一块跳板。”
“所以你别在骗局里找救赎了。”
“醒醒吧,都是假的。”
谢知思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对于谢知言仿佛入定一般的状态,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该说的他也都说完了,并且非常的有把握,谢知言全听进去了。
否则他尽力掩藏着身后那抹温柔的身形,为什么会动摇了一次又一次呢。
不再等待谢知言的回应,谢知思重新换上那副谦逊有礼的面孔,转身准备离开。
一打开门,他正面撞上了谢之权。
她直愣愣地站在门道正中央,脸色晦暗不明,身侧攥紧的拳头却是当场暴露了她无法平静的心绪。
谢知思起先心脏还骤停一瞬,但很快,他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听到了啊?听到了最好。
不堪入目的手段被人当场拆穿,她怎么着也演不下去了了吧。
“姐姐。”
房间里还一口一个谢之权地叫着,转身就换了副态,毫无隔阂地喊姐姐。
谢之权猛地抬起手,谢知思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以为她恼羞成怒了要打人,迟钝的身子还来不及躲避,却是忽然被一把抓住了肩膀,被谢之权从谢知言的房间里丢了出来。
被扯得踉跄了几步的谢知思,站在空无一人的二楼长廊里,有点发愣。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谢之权用力合上,谢知思这才从茫然里回过来。
她...她怎么没当场发作?
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们注定不可能再维持表面上的好关系了。
谢知思直起腰来,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心情颇好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
谢知言自谢之权进来后,目光就一直躲闪着,不敢看她。
强装的平静表面被她冷沉疏离的情打破,谢知言背过手去慌张地摸索着毛绒熊的存在,最后却摸了个空。
此时房间内的气氛犹如暴风雨来袭前的宁静,冷寂的可怕。
“姐...姐,我....”
面对她不同以往的陌生表情,谢知言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小心翼翼地开口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