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泠推倒烛台时,并未顾及太多,她趁乱翻墙而出,回首见那烈焰腾空而起,有吞天灭地之势。心中开始后悔自己莽撞,万一又烧死了人,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消除不了自己的罪孽。
幸而那时天色未晚,驿馆里的人都未歇下,因此也未伤及性命。整座院中只少了关泠一人,那画中美人也随着小山别院付之一炬,下人急忙去了将军府禀告小王爷。
关泠再度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但她却并不窘迫。沉玠命人给她插了满头的珠翠,随便拔下一根玉簪,都够她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如今匪患基本已经平息,她孤身一人流落在西疆城内,并不再似之前那般危险。
十日之后便是宫里贵妃娘娘的生辰,沉玠应该很快就要启程赶回长安,届时她便也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将军府了。
关泠在内心手舞足蹈,又回到她当日金蝉脱壳的那家客栈,光影那般执拗,前些时日势必已经将这家店翻了个遍,所以此时此刻,此地反而是最安生的角落。
且不说沉玠无暇寻她下落,就算真的命人寻了,也绝不会想到她就躲在原处。
令关泠没有想到的是,她当初在城外救下又很快抛弃的那名乞儿,这些天里一直赖在客栈里蹭吃蹭喝,眼巴巴地等她回来,还给她欠了一屁股债。
见到关泠,小家伙喜出望外,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嚎啕大哭,满口阿姊阿姊的叫。
“你怎么认得我?”
“你头上别着荷花呢!”
掌柜笑眯眯地接过关泠手里的一根玉兰簪,不痛不痒地指责关泠道:“这么俊俏的小哥儿,你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这里,十几天不闻不问。若不是我心善,早成了饿死鬼了。”
关泠翻了个白眼,却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换了身衣服后的确有些漂亮。她瞧着他的脸,心底竟生出了这小家伙和沉玠有几分肖似的错觉。
“罢了,我带你回将军府,让陆渐之教你习武。”
“从今以后,你便叫小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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