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赵大少爷一刻未停,竟是连榜单也不看便赶了回来。”
皇帝叹了口气,道:“是个孝顺儿子。”
“秋猎与乡试同期,围猎之时,这孩子应该就在考场之中。”
皇帝将手中奏折扔给了徐公公,淡淡说道:“你看看吧。”
徐公公翻开一看脸色一变,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这……”
皇帝却猛地一拍桌案,冷笑道:“赵德海护驾而死,如今他尸骨未寒,倒是有人上赶着要拿赵家开刀,好啊,真是好啊,如今他们心底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徐公公连忙请罪不敢说话,原来这奏折之中居然是弹劾赵景焕在服丧期间参与乡试,明言他有违伦理,又抗律法,理应革除功名。
甚至这奏折里头疾言厉色,竟是要将这赵家小郎钉在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架子上。
徐公公心知陛下对赵德海还有几分愧疚,连声喊道:“陛下,这些人居心叵测,奴才看他们才是不忠不孝之人!”
“这赵景焕在青州参加乡试的时候,京城的消息还未传过去,他又不是天上的仙哪里会知道家中出事。”
“光看他收到信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连乡试的榜单都来不及看,就能知道他定然是个纯孝之人啊。”
皇帝眼底满是冷意:“朕当然知道。”
“当年赵公为朕护驾身受重伤,最后英年早逝。如今赵德海又是护驾而亡,赵家上上下下,都是忠勇之人,只可惜……”
徐公公心中已定,口中依旧问道:“陛下,那这……”
皇帝冷笑一声:“下朕亲旨,赵德海端重循良护驾有功,追封忠勇伯。赵德海之嫡长子,褆躬淳厚,垂训端严,年十三便为举人,才华出众,有乃父之风,继其父忠勇伯之位。”
话音一落,徐公公脸色大变,大兴对爵位封赏极为吝啬,如今大部分勋爵都是时期的,可现在陛下却封赵家一个忠勇伯的爵位。
徐公公正打算派人走一趟,走出大殿之前忽然听见皇帝低声问道:“徐真,当年赵公护驾而亡,如今赵德海又护驾而亡,你说,这赵家人是不是天生就能为朕挡灾?”
徐公公只说:“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转身却亲自去往赵家颁旨。
徐公公能在皇帝身边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可见他的本事,在进入赵家之前他便听到一些风声,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哼,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自古如此。”
“只是这一次,他们怕是要悔青了肠子喽。”
徐公公一步步踏入赵家,从踏入赵家第一步开始,他忽然想起来赵怀还在的时候,那时候赵怀还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备受青睐,这栋宅子还是他亲自挑选的。
可惜赵怀什么都好,偏偏命不够长,这才让身后的子孙被人欺负。
若是赵怀还在,那刘家算得了什么呢?
赵家已经摆好了香案,徐公公见他们脸上多有不安,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赵大少爷,赵老夫人,家中人可齐了,若是齐了咱家就开始宣旨了。”
赵景焕只得解释了一句:“徐公公,家母身体不适,还在昏迷之中,其余人都已经齐了。”
徐公公果然没管黄氏在不在,带着几分笑意开始宣旨。
“忠勇伯?”赵老夫人惊声喊道。
徐公公将圣旨递给赵景焕,含笑说道:“陛下感念先忠勇伯护驾有功,怕留下孤儿寡母受人欺凌,才会如此安排。”
“谢陛下,陛下隆恩。”赵景焕拱手谢恩。
一条人命,值得一个爵位,这算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吗,也许在皇帝的眼中,这已经他对赵家盛宠的象征了。
可赵景焕低头谢恩的瞬间,便前后想到了一些事情,刘夫人话中暗指他违规乡试,而这件事早晚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想必这些人不会明白,刚刚经历过一次刺杀的皇帝犹如受伤的老虎,正处于警惕和暴怒之中,他看似轻拿轻放,并未追根究底,可心底又是如何想的。
这么一看,这个忠勇伯的爵位,看似是对赵家的照顾,实际上却是对某些人的震慑。
赵景焕眼底闪过一丝讽刺,暗道皇帝如果打着这般主意只怕会失望,那些人对皇位的苛求,可不是一个所谓的忠勇伯的位置就能打消的。
徐公公并未多留,甚至也没有收赵家的银子,只是在赵景焕送他离开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忠勇伯,陛下心中还是记着赵公和赵大人的。”
“等明日清晨,忠勇伯可入宫谢恩。”
赵景焕目送他离开,转身眼底却都是讽刺。
但他不得不承认,皇帝这来一笔,天上掉下一个忠勇伯,确实是解决了赵家的燃眉之急,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人提起他孝期乡试的事情。
而赵家也不用担心失去了赵德海,在京城再也待不下去。
回到家中,赵景焕果然看见赵老夫人抚摸着那圣旨,脸上似喜似悲,复杂无比,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就在这时候,门房前来禀告:“老夫人,那刘夫人求见。”
赵老夫人脸色蓦然一冷,怒喝一声:“让她滚!”
第157章 让爵
刘夫人最后是被赵家门房拿着扫把直接赶出门的。
在听见有宫中太监前来传圣旨的时候,刘夫人这心里头就咯噔一下,但随即却安慰自己指不定就是乡试的事情东窗事发,来问罪的呢?
毕竟在此之前,赵德海实在是说不上圣眷在握,即使他护驾而亡,陛下虽然略有赏赐但也实在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