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旭暗自磨牙。
他娘的,他还真不好当面拦。
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员不少,一听见有人带头,而唐元海与唐泽旭都没有反驳,也有人壮着胆子站出来附和:“吴大人所言甚是,陛下春秋鼎盛,至今却仍无子嗣……”
话音未落,季修睿将手中看到一半的奏章合起,看似随意地往地上一丢。
殿中气氛顿时凝滞,唐元海立刻跪下高呼:“陛下息怒!”
群臣蒙了。
送女人这么好的事,陛下也能生气?
殿内呼啦啦地跪了一群人,季修睿淡漠的凤眼扫向刚刚出声之人,波澜不惊地喊:“吴大人。”
吴大人忽然有点怕,颤巍巍地应了一声:“老臣在。”
“朕这有份参你宠妾灭妻的折子。你提议选秀,是不是也盼着朕宠妾灭妻?”季修睿问。
他的语气始终很平静,但却像平湖落惊雷,吓得吴大人一个哆嗦:“臣惶恐,陛下息怒,臣绝不是这个意思!”
季修睿给随侍在侧的荣喜递了个眼。
荣喜会意地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奏章,朗声念起:“礼部尚书吴道远,恬不知耻,家中妻妾无数尚不知足,于本月初二又迎娶一妙龄女子,年方二八。吴道远平素一贯纵容宠妾欺辱正妻,本月初五正妻不堪折辱,投缳自尽……”
荣喜每念一个字,吴道远的脸色就白一分。
等念到吴夫人投缳自尽之时,吴道远再也撑不住,惊慌喊道:“没死!她没死!”
“吴大人是非得吴夫人死了,才觉得不冤吗?”唐泽旭凉凉问。
“当然不是,将军言重了。陛下,这是误会,臣家中妻妾是有龃龉,但没这么严重。陛下明鉴。”吴道远冷汗直流。
后宅之事他已勒令封口,绝不会外泄,怎么会有人参他?
“误会?”季修睿挑眉,“让吴大人看看是谁写的折子。”
荣喜上前将奏折递给吴道远。
吴道远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皮猛地一跳,迅速翻到写有上书人姓名处,看到上面的名字,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
站在最末侧的一名年轻人低着头站出来,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为家母做主!”
这次参吴道远宠妾灭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嫡子。
把亲儿子气到写折子参他,可见吴道远在家中做得有多过分。
吴道远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儿子的手直抖:“你……你……逆子!你怎能这般构陷为父!”
他狠狠剜了眼儿子,扭头对季修睿道,“陛下,前几日臣在家中管教这逆子时下手重了些,逆子怀恨在心才这般胡言!陛下圣明,臣是冤枉的!”
“那你打过吴夫人没有?”季修睿问。
吴道远心头一颤,掂量着说:“前几日不小心推过她……”
小吴大人反问:“推得她全身都是伤?”
“你闭嘴!”吴道远低斥。
季修睿悠悠问:“吴大人劝朕与你一样纳妾,往后是不是还得劝朕打皇后?最后也把皇后逼死才好?”
“臣不敢!”吴道远一听这话差点吓死,声音高到破音。
季修睿冷哼:“朕瞧你没什么不敢的。雷大人,这案子你亲审。”
雷书航应声:“臣遵旨。”
吴道远惊慌急了:“陛下,臣冤枉!”
唐元海呵斥:“冤不冤枉,雷大人自会查清。你冲陛下囔囔什么?还想御前失仪吗?”
吴道远剩下的话硬生生被堵在口中。
季修睿又看向刚刚附和吴道远的人。
吴道远的小女儿今年及笄,正好能送入宫中。附和他的人也一样,也想自己女儿入宫做宠妃。
毕竟现在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这个时候女儿入宫能得宠的机会很高。将来即使熬年份,逢年过节跟着进进位分,地位也不会低。
可现在他不敢想了。
刚刚附和吴道远的大臣刚察觉到季修睿的眼,立马改口:“陛下与皇后娘娘少年夫妻,伉俪情深、感情深厚,实乃我大周夫妇典范!臣敬佩不已!”
唐泽旭不厚道地笑了:“张大人刚刚不是觉得吴大人所言甚是,想给陛下选秀吗?”
张大人低着头愈发恭谦:“这是陛下的家事,自然由陛下自行决定,臣不敢妄言。”
只要他自己打脸的速度足够快、力度足够狠,别人就打不到他。
季修睿色平淡道:“张大人看来被光禄寺的油烟熏得脑子糊涂了,太仆寺正好缺个寺丞,就你过去吧。那儿的马聪明,你多跟着学学。”
张大人原本是从四品的光禄寺少卿,一下子成了太仆寺养马的从六品四丞。
连降两级被打发去养马不算,还被季修睿这般嘲讽,张大人想死的人都有了。
他怎么就那么嘴快,非得附和吴道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