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唐晓慕和允王妃都看过后, 兰琪才用红布将观音像遮住, 装入檀木盒中,交给身旁的小宫女, 让她抱着。送唐晓慕出宫时,再交给宣王府的人。
允王妃有意缓和气氛,笑着说:“我与王爷成婚后, 母后也送了这么一尊送子观音像, 没多久我就怀了。菩萨灵验,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该等七弟妹的好消息了。”
唐晓慕假装害羞地低下头去。
皇后冷笑,心想说不定宣王府明日阖府就都死绝了。
她假意叹息,对允王妃说:“你是个懂事,但有些人就是不懂本宫的心。平时不进宫来陪本宫说话就算了, 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都请不来, 可真叫本宫没脸。”
唐晓慕装傻:“您说谁?”
允王妃不好搭茬,隐隐觉得皇后可能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话皇后也不能自己说, 只能由兰琪委婉道:“宣王妃, 您上个月十五没进宫来看皇后娘娘, 娘娘还以为您病了, 特地派人去府中问候。”
唐晓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满您说, 上个月十五儿媳确实病了。初一、十五有什么特别的吗?”
皇后才压下去的怒火,隐隐又有往上窜的趋势。
允王妃解释:“每月初一、十五,咱们这些做儿媳的, 得入宫给母后请安。”
唐晓慕震惊,不可思议地去看皇后:“母后,这么大的事,您怎么都不告诉儿媳?”
皇后惊了。
唐晓慕居然怪她?
她哪来的脸怪别人?
兰琪不着痕迹地按住差点又要拍案而起的皇后,对唐晓慕说:“宣王妃,娘娘没有怪罪您的意思,但十五那天,娘娘盼了您一天。”
唐晓慕连连点头,表示理解,气呼呼地对皇后说:“母后,您掌管六宫,事务繁忙,顾不上儿媳是正常的。但下面这些人也太不懂规矩了,明知儿媳是从漠北来的野丫头,居然都不提点着些。可见是故意不让儿媳十五那日来请安,故意气您、让您白等儿媳呢!”
话里话外都向着她,可皇后听着就是生气,总觉得这丫头在用一双无形的手扇她脸。
一开始皇后真的只是单纯忘记告诉唐晓慕请安的规矩,后来想到能借这个由头磋磨唐晓慕,便磨刀霍霍等到现在。
谁知唐晓慕四两拨千斤,把黑锅又扣回到她身上。
皇后要是知道唐晓慕早就被告知这个规矩,却连一句请罪都没有,怕是当场就得炸。
她被唐晓慕气得脑仁疼,没好气地问:“那以后知道这规矩了吗?”
“知道了。”唐晓慕恭敬应声。
皇后看见她就火大,生怕自己没忍住,当场对唐晓慕动手,忍着满腔怒火让她与允王妃跪安。
两人前脚走出正厅,后脚屋内就传出杯盏被砸碎的声响。
声音不大,很容易淹没在宫人扫雪的动静中。
允王妃与唐晓慕都默契地当没听到,脚步都没顿一下,并肩离开凤仪宫。
寂静的青石板路上,允王妃瞥了眼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宫女,低声与唐晓慕耳语:“你可真大胆。”
唐晓慕一脸无辜:“我说的都是实话。”
宫中耳目众多,有些话不能多说。
允王妃笑了下,转移了话题:“你还得去见太后吧?”见唐晓慕点头,她说,“我去见严贵妃,代我向太后问安。”
唐晓慕知道她是不想打扰自己和太后:“也麻烦代我向贵妃娘娘问安。”
允王妃点点头,与她在岔路口分别。
唐晓慕去了太后所在的鸾凤台,孙嬷嬷亲自接过装有送子观音像的檀木盒,将皇后派来的小宫女打发掉。
“慕慕来了。”太后喜笑颜开,亲自出门来迎。她握住唐晓慕的手,将她带回屋内,递给她一碗银耳莲子羹,“快趁热喝,暖暖身子。”
这么多年了,太后还记得她爱吃的东西,唐晓慕心里着实感动:“谢谢姑母。”
“跟我客气什么。”太后看见她就高兴,漂亮的桃花眼不自觉弯成两道月牙,关切地问,“皇后没为难你吧?”
“没有。”唐晓慕摇摇头,简要把在皇后那里的事说了。
太后嗤了一声:“她如今也是飘了,当初若非皇帝不受先帝宠爱,哪能选她做正妃?”
皇后的娘家并非公侯之家,只是她父亲在翰林院时写了一篇《治贪论》,入了先帝的眼,才有幸被提拔。
后来陈翰林在前往江南治理贪污时不信罹难,先帝怜恤陈家孤苦,便让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迎娶了陈翰林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皇后。
唐晓慕对上一辈的爱恨情仇没兴趣,捧着琉璃碗跪坐在小几旁,一口口喝着。
屋内烧了地龙,暖烘烘的。恍惚间让唐晓慕仿佛又回到了五六岁的年纪,她围着太后跑前跑后,没有一丁点烦恼。
太后坐在唐晓慕对面,拿了个汤婆子捂在手中,轻声问:“睿儿身体如何?哀家听说允王世子周岁宴的时候,他抱着你走的?”
唐晓慕脸上泛起绯红:“那是因为我喝醉了……殿下身体还是老样子吧,每每以为他好些了,又会突然咯血。”
这些事季修睿都瞒着唐晓慕,唐晓慕偶尔撞见了几次。
太后长叹一口气,眼中浮现出愧疚:“要不是没有办法,哀家也不会让你嫁他。他们兄弟几个里,就数睿儿最有出息……”
唐晓慕忙劝她:“姑母,您别自责,我知道您这是为了我和唐家。殿下对我很好。”
太后知道她懂事,没再说继续。她扫了眼周围,确定只有她们俩,小声问:“你们圆-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