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他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去算计,只想守着她,让那一丝光明照进自己心里。
可二皇子给的命令,他不得不遵从,让那人爱上自己,可能吗?别说被爱上,就算与她相处一日,他也愿意。
罗俊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如何接近沈玉蓉,想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一个主意,脑海中浮现出与那人见面的情景,罗俊玉笑了,随后沉沉睡去。
沈玉蓉不知别人算计自己,准备停当,竖起墨发,穿了身男装,扛着包袱出门骑上马,告别谢家人,朝京城方向去了,要去山海关,需得从京城北门出发,不然就要饶远路了。
谢家人再不舍,也只能看着沈玉蓉远去。
梅枝骑马跟在沈玉蓉身后:“夫人,到了京城咱们找一家药铺吧。”她要买一些蒙汗药,以防万一。
沈玉蓉回头:“不用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蒙汗-药,迷-药,巴豆粉,她让庄如悔准备了不少,当时庄如悔惊得目瞪口呆,问她准备这些做什么,她很淡然,说自然是防身,用不用得上,先带上准没错。
两人出了城,来至城北三十里处,这里有个破庙,走了近一个时辰,梅枝见沈玉蓉辛苦,建议她停下来歇会。
沈玉蓉实在口渴了,决定歇会喝些水再走。两人下马,牵着马进入破庙。
刚进去便听见有人叫嚣怒骂声:“让你个叫花子,占我们的地方,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老叫花的地盘,在这里过夜,得懂规矩。”
沈玉蓉顺着声音望过去,见几个乞丐围成一圈,拳打脚踢的,像在打人。沈玉蓉怕闹出人命,喝止住:“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乞丐闻声回头,见是一位贵公子,忙拱手行了一礼,解释道:“这人,占了我们地盘,赶也不赶走,我们教训教训他。”
沈玉蓉打量着这破庙,出声询问:“这破庙是你们家的,看你们的穿着,是乞讨的,生活本就不易,何苦为难别人。”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扔给领头的乞丐,“行走江湖,都不容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请你们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几个乞丐本就是拿钱办事,没想闹出人命,得了一块银角子,笑嘻嘻结伴走了。
沈玉蓉走到那人跟前,蹲下喊了喊:“喂,喂,你还好吧?”
地上的人没反应,好似昏了过去,沈玉蓉叹息一声,对身后的梅枝道:“来,搭把手,把人扶到屋里去。”
梅枝迟疑片刻,将沈玉蓉拉倒偏僻的角落,小声道:“公子,这人身份不明,且虎口有老茧,一看就知惯用刀剑,咱们赶路要紧,莫要蹚浑水。”
她不是怕麻烦,是怕沈玉蓉有危险,她总觉得地上的人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沈玉蓉不忍心,思忖一会儿道:“总归是一条命,还是救下吧。”地府的冤死鬼太多,何必再多一个。
梅枝将那人扶起来,喂了些水,抬头见沈玉蓉准备喝水,制止了:“公子,水凉,我去捡一些柴,把水烧开再喝吧。”说着作势往外走,回想起还有一个人,顿住脚步,这人身份不明,不能将夫人一人留下,又道,“公子,骑马累,您也出去走走吧。”
沈玉蓉道:“我留下吧,这人昏迷不醒,要是来了野兽,把他吃了,咱们不就白忙活了。”
梅枝就怕人醒了,对沈玉蓉不利,见沈玉蓉不去,也留下,还说沈玉蓉一人留下她不放心。
沈玉蓉道:“我出去拾柴火你也不放心,我好歹也是练过功夫的,几个毛贼不在话下,你去吧,快去快去,路上注意安全。”
梅枝不再犹豫,转身出去了。她刚出去,罗俊玉便醒了,他打探到沈玉蓉出城的时间,乔装后,便在这里等她,这是去边关的必经之路。
果然,沈玉蓉来了,他被打也被沈玉蓉救了。
罗俊玉没有昏迷,一直是装的。他感觉出沈玉蓉身边的婢女有功夫,还不低,不敢贸然醒来。
等梅枝出去,他才悠悠转醒。沈玉蓉见他醒来,显得很高兴:“你醒了,你被那些乞丐打昏了,现在感觉如何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罗俊玉摇头,近距离听着她的声音,身上的伤一点儿也不疼了,反而有些庆幸。
沈玉蓉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轮到这破庙中。
罗俊玉说了,没有丝毫隐瞒,只是隐去了给二皇子卖命的话,转而去游历江湖,可江湖险恶,被人陷害,才轮到道破庙中。
京城人很少有人知道罗俊玉为二皇子卖命,都知他去游历了,这也不算骗她吧,不知为何,面对那真挚的眼,他不想骗沈玉蓉。
沈玉蓉既同情他,又有些怜惜他,通房生的庶子,被嫡子排斥,在家无法立足,不得已出门闯荡,可惜江湖险恶,着了别人的道,差点丢了性命,越想越觉得可怜,于是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饼子,抹上牛肉酱,递给罗俊玉道:“饿了吧,吃吧,我亲手做的,味道很好。”
罗俊玉接过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暖人心脾。他在谢家盯梢时,也去过谢家的厨房,吃过这种牛肉酱,那时不觉惭愧,今日反倒不好意思了。
沈玉蓉见他吃了,问他味道如何?
罗俊玉点头,说很好吃,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沈玉蓉只觉他在外辛苦,食不果腹,也没多想。
不远处的墙上,一双眼紧紧盯着两人,仿佛能喷出火,又恨又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谢衍之,他得知二皇子算计沈玉蓉,再也坐不住了,安排妥当一切,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谁知竟看见这一幕,自己的娘子对着仇人笑语如花,温柔细语,他如何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