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帝闭上眼,掏出锦帕给他擦泪:“曦儿乖,吃饭,吃了饭父皇带你回宫。”
齐鸿曦点点头,给明宣帝夹了一块焖羊肉:“父皇也吃。”
齐鸿曜将这一幕收入眸中,心中惊诧。
若是别人说六弟傻,父皇准会将他拉出去砍了。
今儿姑母说六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父皇不仅不怪罪,还百般容忍。
姑母更是有意激怒父皇,这是为什么?
长公主好似没发现明宣帝的容忍,对庄如悔道:“开个酒楼,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你也好意思开。”
庄如悔掀起眼皮看向明宣帝。
明宣帝不为所动,他本来打算写一个的,可今儿心情不爽,不愿落笔。改日再说吧。
齐鸿曦也知皇帝墨宝值钱,扯了扯明宣帝的衣袖:“父皇,你给表哥写一个吧,你的字好,没人能比,是天下第一呢。”
庄如悔看向齐鸿曦,她总觉得齐鸿曦不傻,比如现在,看似童真的话语,却将她的心思说了出来。
她就想让明宣帝给她题个招牌,天下第一楼的招牌。
明宣帝见齐鸿曦不伤心,来了兴致,夹了几口菜,认真品了几下,怜惜地摸了摸齐鸿曦的脑袋:“菜的味道不错,比御厨也不差,曦儿觉得写个什么样的招牌。”
齐鸿曦想了想:“我认识招牌上的字,第一楼,父皇写的字天下第一,应该叫天下第一楼,父皇觉得好不好?”扬起脸笑着,好似等待夸奖的孩子。
所有人都看向他,心中同时怀疑,这人真的是傻子吗,可知天下第一楼意味着什么?
“曦儿说叫天下第一楼,就叫天下第一楼,来人呢,笔墨伺候。”明宣帝话落,沈玉蓉早用托盘端着笔墨纸砚进来了,恭敬铺好纸,研磨,递上上好的狼嚎。
明宣帝大手一挥,留下了墨宝。
第一楼正式更名为天下第一楼,还是明宣帝亲自题的字。
吃了饭,捧了场,明宣帝带着齐鸿曦回宫。
一行人走到门外,正好遇见了王太师。
王太师见是明宣帝,忙上来行礼,还问顺带问王昶的事。
明宣帝本就厌恶王家,也懒得看他,背着手冷凝道:“这是你幼儿吧,性格乖张,嚣张跋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大齐的天下是你王家的。”
王太师诚惶诚恐,匍匐跪地求饶。
“他砸了人家的招牌,上门挑衅,还说他就是王法,连朕也要听你们王家的,既然你们王家想要权利,把皇位拿走好了。省得别人说朕听你家的。”此话语气不善,话更是诛心,有指王家蓄意谋反之意。
“犬子无状,言语冒犯了皇上,请看在犬子年幼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回家后,臣定好好管教。”王太师更不敢抬头,只能磕头求饶。
“还想回家?”明宣帝讥讽道,“来人,王昶横行乡里,街头强抢民女,公然藐视皇权,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立刻有两个侍卫出来,将王昶反手扣住,王昶吓得哇哇大叫,哭着喊着让王太师救他。
明宣帝无视王太师求情的话,带着齐鸿曦和齐鸿曜走了。
王太师目送明宣帝离开,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带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踉跄两步准备离去。
“哟,这是谁啊,原来是王太师,你儿子真是好样的。”长公主经过王太师身边,明晃晃嘲讽道。
王太师指着长公主:“你……”
“你什么,见了本公主还不给本公主行礼,你儿子藐视皇权,你也想进去陪他?”长公主站在王太师跟前,下巴微扬,目空一切。
王太师无法,恭恭敬敬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却没让他起来:“太后的一条狗,让你咬谁你咬谁,你真以为皇上多待见王家,树倒猢狲散,王家也只配有这样的结局。不信,咱们走着瞧。”
虚扶着庄迟的手,上了马车,坐稳后掀开帘子,看向香满楼:“香满楼的生意不行了,去别处开,或趁早关门,别到时候更难看。”
王太师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儿子刚被带走,他若此时与长公主发生些什么,明宣帝更不会饶了他。
他回头看向第一楼,暗恨:这一切都是沈家女的错。
来时,他找人打听了,沈家女故意激怒三儿,三儿上了当才会言语无状,恰巧被明宣帝撞见。
好啊,好得很,他还没找她的麻烦,她倒是先设计王家了。
沈玉蓉和庄如悔还在三楼,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动静,正巧看见王太师眸中的恨意。
庄如悔撇撇嘴:“这王老头把你恨上了,不会放过你的,你可要当心了。”
“我什么也不做,他也不会放过我。”沈玉蓉关上窗子,出了雅间,去二楼招呼张氏他们。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明宣帝厌恶王家,她就抱紧明宣帝的大腿,看王家能把她怎么样。
而此时的明宣帝不知沈玉蓉要抱他的大腿,坐在马车上,关切地问齐鸿曦:“曦儿可吃饱了?”
齐鸿曦没答话,定定地看着明宣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父皇,姑母为何不喜欢我?她讨厌我,说我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明宣帝忙搂着齐鸿曦:“朕的曦儿不是傻子,她不是不喜欢曦儿,是不喜欢父皇。”
她是厌恶曦儿的生母,觉得她背叛了皇兄。可这话,明宣帝难以启齿。
“她为何不喜欢父皇?”齐鸿曦又问,“父皇好,她该喜欢父皇的。”
“小时候,她也喜欢朕。”明宣帝苦涩一笑,目光游离,唇角上扬,好似想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