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不禁冷汗直冒,迅速凝聚真气,暗运内力,使出恩师传授的“武当绵掌”,与谢逊那刚猛掌势相接,只听得“嗤”地一声,对方那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涌来,其掌被这巨力击退了八寸。
张翠山顿时惊心动魄,这一掌他只守不攻,只因谢逊功力高深,不可硬拼。若方才他使出全力与其对掌,此时恐怕已血染白衣了。
谢逊又连催三次掌力,只觉得对方掌力弱而不衰,微而不竭,无论谢逊掌力多么强势,张翠山始终如一,勉强应付得住。谢逊本想迅速解决,只是张翠山运转武当内功,“绵掌”时时而间进,以韧性见长于武林的掌法始终不落下风。
谢逊惊讶张翠山虽年纪轻轻,但内力造诣却极为不凡,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仍坚持不倒;张翠山此时已汗流浃背,却仍是精紧绷,唯恐被谢逊钻了空子。
张翠山不免心中焦急,暗道:“只可惜未曾与殷姑娘明说,若她此时以银针相助,必能截得那一线生机。”
二人比拼掌力,久久僵持不下,张翠山知自身劣势,只是气凝于胸,不敢出气开声,谢逊却满不在乎,说道:“殷姑娘,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变掌为拳,你这心上人就得经脉尽断而死。”
殷素素顾忌张翠山性命,说道:“谢前辈,你撤了掌力吧,我们跟着你便是。”张翠山心下急道:“发银针,发银针,这稍纵即逝的良机怎能放过?”殷素素道:“谢前辈,你快撤了掌力,小心我与你拼命!”
谢逊不免有些顾忌,这银针来无影去无踪,在黑暗之中更甚,只怕不经意间就能中伤,倘若突发凌厉掌力,将张翠山打死,又有些不愿。当下说道:“你们若是不起异心,我自饶了你们性命。”
殷素素道:“我本就没起异心。”
谢逊道:“你代他立个誓罢。”殷素素微一沉吟,说道:“张五哥,咱们不是谢前辈的敌手,就陪着他在荒岛上住个一年半载,以他的聪明智慧,要想通屠龙宝刀中的秘密决非难事,我就代你立个誓吧!”
张翠山心道:“立誓做什么?快发银针,快发银针!”却苦于这句话说不出口,黑暗中又无法打手势示意,何况双手被谢逊掌力牵住,根本就打不来手势。
殷素素听张翠山始终默不作声,便道:“我殷素素和张翠山决意跟随谢前辈居住荒岛,直至发现屠龙刀中秘密为止。我二人若起异心,死于刀剑之下。”
谢逊笑道:“咱们学武之人,死于刀剑之下又有什么稀?”
殷素素一咬牙,道:“好,教我活不到二十岁!”谢逊哈哈一笑,随即撤了掌力。
张翠山全身脱力,委顿在舱板之上。殷素素急忙晃亮火折,点燃了油灯,见他脸如金纸,呼吸细微,心中大急,忙从怀中掏出手帕,给他抹去满头满脸的大汗。
谢逊笑道:“武当子弟,果然名不虚传,好生了得。”
张翠山一直怪殷素素失误良机,没发射银针袭敌,但见她泪光莹莹、满脸忧急之状,确是发乎至情,不由得心中感激,叹了一口长气,待要说几句安慰她的话,忽见眼前一黑,迷迷糊糊中只听见殷素素大叫:“姓谢的,你累死了张五哥,我跟你拼命。”谢逊却哈哈大笑。
谢逊眼见殷素素身旁的苏默面无惧色,说道:“小娃子,你胆魄不凡啊,要是别的小子这么看着我,只怕已经吓得嚎啕大哭了呢,哈哈哈哈......”
殷素素刚想说话,忽然身子一斜,跌了个踉跄,张翠山也倒在一侧,身子滚了几圈,谢逊惊得大叫,呼喝声中夹着疾风呼啸,船身巨大的抖动,仿佛被千百条巨浪冲击,摇摇欲坠。
张翠山只感觉全身一凉,海水在全身来回穿梭,他本来昏昏沉沉,给冷水一冲,登时便清醒了,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船沉了?”他不识水性,当即挣扎着站起。脚底下舱板斗然间向左侧去,船中的海水又向外倒泻,但听得狂风呼啸,身周尽是海水。
他不知所措,猛听得谢逊喝道:“张翠山,快到后梢去掌住了舵!”这一喝声如雷霆,即使处在狂风巨浪中,依然带有不可名状的威严。张翠山不假思索,纵到后梢,只见黑影一晃,一名舟子被巨浪冲出了船外,远远飞出数丈,随即沉没入波涛之中。
张翠山还没走到舵边,又是一个浪头扑将上来,这巨浪似一面坚实的屏障,只是“嘭”地一声巨响,只打得船木横飞,这时张翠山一生勤修的功夫显出了功效,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待巨浪过去,一个箭步便窜到舵边,伸手稳稳掌住。
但听喀喇喇、喀喇喇几声猛响,却是谢逊横过狼牙棒,将主桅和前桅先后击断。两条桅杆带着白帆,跌入海中。
但风势实在太大,这时虽只后帆吃风,那船还是歪斜倾侧,在海面上狂舞乱跳,谢逊竭力想收下后帆,饶是他一身武功,遇上了这天地间风浪之威,却也束手无策,那后桅向左横斜,帆边己碰到水面。谢逊破口大骂:“贼老天,打这鸟风!”眼见稍有犹豫,整座船便要翻转,只得提起狼牙棒,将后桅也打断了。
三桅齐断,这船在惊涛骇浪中成了无主游魂,只有随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