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血滑过面颊落下，留下了艳丽的痕迹。
更多的血从身体里流淌而出，一点点在脚汇聚成小小溪流，恶臭的血腥味浓郁非常，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可源玖纪只有在脸上被溅到血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后，面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静和冷漠。
就好像脚下横七八竖的不是尸体。
奈落眯着眼睛，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翠子，不意外地冲她微微一笑：“不觉得很残忍吗？”
源玖纪淡漠地扫了眼边上的尸体：“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杀生丸怎么不在你身边？还有犬夜叉和戈薇他们……竟然留你一个人？”挑起一边的眉，奈落其实更诧异源玖纪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知道杀生丸多在乎源玖纪。
那个男人，对源玖纪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你想知道？”源玖纪勾着唇，脚往前迈近了一步，眼里多了一丝狡黠：“要不要我告诉你？”
奈落眯了眯眼，保持不动：“你想杀我。”
这不是一个疑问，而是阐述着一个事实，奈落就算心里对源玖纪产生了不必要的情感，他也知道自己和源玖纪之间不可能。
他们俩注定了是敌人。
百年前的交集只是一场梦，梦醒人去，早已回不来……
可他还是会不甘心。
那个叫鬼灯的男人警告过他，过分执念只会伤人伤己。他说得没有错，他当年做的事可不就是伤人伤己吗？
自己没好过，也杀死了她。
“对。”没有任何犹疑，源玖纪点了头。
她来这里确有本意，可除此以外她也想再去趟钟乳洞，再一次调查下四魂碎片的事。
因此，她在出发前去了趟珊瑚父亲那边，又问了一些与翠子相关的事。
对于翠子的事，珊瑚的父亲知晓并不多，毕竟时隔太长，祖辈传下来的一些信息早有偏差。
虽然没有得到很有用的信息，源玖纪还是十分感谢对方的。
离开独自前往，没成想路上就碰上了奈落，源玖纪眯起眼睛，在刚才的短暂时间里已经想了不下十来个方法对付奈落，夺取他身上的四魂碎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年的相处，让奈落越发了解源玖纪这个人。
“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四魂碎片你也得不到。”
源玖纪冷冷盯着他。
她是四魂之玉的主人，对方身上有没有，她一眼就能看到。
奈落胸前挂着大块的四魂碎片，她没瞎。
“别这么看我，我只不过说了一个事实，你那么想要四魂碎片，无非是毁了它……”
这段时间，奈落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当时她把他从那么多妖怪的灵魂之中拉出来，明显知道了他是谁，以当时的处境，其实杀了他更方便，但她没有，她放过了他，而在最后亦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一切。思来想去了很久，他琢磨出了一些东西，恐怕源玖纪当时并不想让四魂之玉出现，而是想试试看能否用自己的灵魂净化那些妖怪的，只是她没有料到，凭她个人之力还是无法净化那么多妖怪的魂魄，最终只能……
“那么你现在是想杀我？”把“杀”这个问题抛到了奈落身上，源玖纪很好，凭他对他们的恨意和敌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对她出手。
“我不杀你。”奈落难得坦荡，往前走近，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停下，血色的瞳眸一瞬不瞬地凝住着源玖纪：“……我不会杀你的，翠子姐姐。”
这一声“翠子姐姐”让源玖纪立即想到了在现代遇到的阿落，脸色瞬间变得极其极其难看，源玖纪冷冽道：“别用这个称呼叫我。”
你不配。
含在喉咙口的三个字却在对上奈落目光的一瞬，莫名说不出口，源玖纪自己也不明白，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杀了奈落，却在真正面对他时起了犹豫之心。
手攥紧，指甲抠着掌心的皮肉，迫使她渐渐冷静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阿落，源玖纪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我和阿落是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奈落知道源玖纪的内心想法，他没有白童子和赤子那般窥探人心的能力，但却清晰看到了源玖纪眼底刚才那转瞬即逝的纠结。
源玖纪抿着唇，眉峰狠狠拧巴在一起。
“你不信也无所谓，我和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奈落的两只手负于背后，他侧头看向远处的天边，夜幕降临，星子密布，黯淡的月光照下，只能给这个世界增添浅淡的光亮。“你从尸堆里挖出来的那个少年，自始至终都是我，而阿落……他本来也不叫阿落……”
源玖纪死死盯着奈落，指甲已抠入皮肉，带出了一丝很浅的血腥味。
奈落闻得到这个味道，扭头重新看向源玖纪，他轻皱眉头想伸手去抓源玖纪的手，却被她明显避开了。
他靠近一步，源玖纪就往后退一步，她和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就那么讨厌我？”
“你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得到四魂之玉成为一个完整的妖怪吗？”
奈落不语，源玖纪说得倒也是事实。
这是他一直执着的东西。
也是山贼鬼蜘蛛在奉献自己的时候，执念之一。
“可得到了四魂之玉，你以为就结束了？不，不会结束的……这场围绕着四魂之玉的战争不会因为你得到了就结束，它会一直持续，持续到有一天，有个人出现，从你身上夺取，一次又一次，当它沾染了污血，变得透黑……世界也会因此陷入无边的炼狱，然后又过数百年，静静等待下一个可以彻底消灭它的人出现……”闭环内的所有结局，她都知道，虽然过程在脑子里显得极其模糊，可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奈落的死亡。
这便是奈落既定的结局。
可这一次，他的结局真会如此吗？
“你，永远得不到安宁……”
“无所谓哦。”奈落轻笑出声，那笑莫名有点像阿落，带了一丝天真：“我想得到的始终没有得到，就算四魂之玉会带给这个世界无端的纷争，好像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根本不在乎……”
奈落变了，自百年前那个时代回来，他就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
那个深刻在骨子里的妖怪想法和本能已无法取代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他想要源玖纪，却不想她不开心。
这个想法和当初的山贼鬼蜘蛛完全不同，就因为丁点的不同，出现了不一样的偏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