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去不合适,远远地跟着,并不上前。
梅不谢带着夜阑一路往梅林深处走去。一阵山风吹过,带起白梅翩翩飞舞。寒风裹着花瓣打着旋儿,飞进不远处一座小六角亭。
亭上挂着一块无字木牌,亭子里是一座小小的无字墓。
梅不谢像是知道夜阑要来,已在墓前备了一壶酒,两盏杯。
他送夜阑到亭前,转身招呼远远坠在后头的钟宁,他且有一会儿呢,小钟宁随我吃茶去吧。
夜阑没回头,自顾自走到亭中去,执起酒壶斟了一杯酒,敬了墓碑一敬,转而手腕一翻,将酒液撒在地上,阿娘,我又回来啦,今年成了亲呢。
他又替自己也斟了一杯酒,浅酌一口,又道:就是我上回来,跟你说的那个姑娘。那会儿她还小,人却通透,如今大了,更胜从前了。就是她同我说,许多人许多事,避是避不过的,何必为了旁人委屈了自个儿?这天下间,最该对得起的,不就是自己吗?
你看,如今九尾也回来了,他们也没人敢欺负我了。他说着,眼尾泛起一丝浅红,心里头像有一处隐秘的地方,酸酸的,涩涩的,人人都说狐十四化了原相,天下第一,今日化一回给你看看吧?少时你总怕我招人嫉恨,不许我招摇。如今我就算是再招摇,祁山上下,谁又敢惹我?
夜阑在一团烈火中化了原相,九条长尾如凤凰赤羽,缓缓摇曳着,华美无比,阿娘,我要是早点儿明白过来就好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往事,又说起如今,说了你可别骂我,这回说是成亲,倒是我想尽办法入赘到她家里去了。这还罢了,谁知道司珀也喜欢她,结果倒成了咱们叁个人一处。唉,说不妒忌是不可能的,可她身世离,我两个轮流守着她,我心里倒安生些。况我与司珀一向要好,我与他虽也争风吃醋闹一闹,但彼此兄弟情分竟也没少。哎,我可真不明白。
又是一阵寒风卷过来,不知从何处带来几片淡粉的花瓣,落在夜阑肩头红衣上。
他拈花托在掌心细看了看,夜棘寻了这个由头催着我回来,不知道又要搞什么花样,还搬了父亲出来,想必又是一场鸿门宴。阿娘,我是真的不耐烦了,也许这一趟,陪他们闹一场,就再不回来了。我答应了那姑娘,带她四处走一走,带她看看这人间的模样。等什么时候夜棘彻底放了心,不作妖了,我再带她来看看咱们的映月白,带她来看看你,咱们一起喝一杯。她那个人,瞧着大家闺秀似的,关起门来,可是个混不吝,又爱喝酒,喝多了就要发酒疯同我闹...
夜阑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抿唇一笑,也不知道这会儿是在做什么...对了,昨儿夜里,我还在山下救了个小孩儿呢,粉妆玉琢的,可爱极了。待再过几年,我也带个孩子回来给你看看,你泉下有知,一定欢喜的...
梅不谢备的酒,都是他自己酿的梅花清酿,清香扑鼻,口味却淡得很。一壶酒喝完,夜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仔细整理了衣裳仪容,复又在墓前跪下,仔仔细细地磕了叁个头,儿子不孝,这就先去了。
【状态好点儿了,周末日更,小车酝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