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是入赘了阮家没错,好歹阮家也是个书香门第,一家子都是出了名的谦和知礼。至于程二爷么,说得不好听些,也就是落了个名声,待日后去了京里,难道就不是上门女婿,不受尚书家的拿捏?
今日肯来阮家吃席的,多数都是站在阮家一边的,白思衡替阮家开口出了头,不少人也就津津乐道地论程家的事儿来。
夜阑远远看见了,冲司珀举了举杯。司珀看见,唇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前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新房里却是清清静静的。阮照秋谁也不用应付,面前一张小圆桌,摆着一壶白梅清酿,并几样精致小菜,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还是招赘好呀,她夹了一筷子胭脂鹅脯慢慢嚼着,想起前年隔壁的李家二小姐回门那日。因为两家是邻居,也被邀了去凑热闹,听她说起出嫁那日的事情,吓了一跳。她为了怕在婆家女眷面前失礼丢了脸面,硬是水米未进地僵坐到后半夜,新郎醉醺醺地进了门,她又紧张又饿得厉害,差点晕过去。
有时候她就想,那些颠花轿啊,踢轿门呀,跨火盆呀,分明就是夫家的下马威嘛,新嫁娘两眼一抹黑的出了家门,再经了这一套,换了谁不得害怕呀。
阮照秋这儿吃的半饱,喝得微醺,听见陪着她的周妈妈跟端月说要去茅房,让她好好守在此处。
她就开口道:周妈妈,我这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儿,方才我哥哥也说好了,今夜不让人来闹洞房的,妈妈放心去吧,不妨事。
端月就送了周妈妈出去,不久就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阮照秋见了,想着周妈妈年纪也大了,忙碌了这许多时日,想必是累了先回屋了也不一定,就并没有多问。
端月进了屋,回身去关门,还取了门闩,把门锁上了。
阮照秋喝得迷迷糊糊地,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来,问道:怎么关门了?夜阑还没回来呢。
端月突然笑了起来:姑娘,等我先料理了你,再替夜阑开门不迟。
她的声音全不似往日里的和煦温柔,听起来像闪着寒光的铁器,又像冬日里结在廊下的锋利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