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柔摸了摸小启轩的后颈,见他出了汗,唤来婢女带他去换衣服。
然后起身辞行,“时间不早了,今日我和启轩就先回去了。”
姜羡余:“阿姐留下一道用饭吧,聚仙楼的雅间早早就定好了。”
谢桑柔摇头:“启轩答应回家陪祖母用午饭,我们就不留了。”
姜羡余还要再劝,谢承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恐怕又是段母要他们早些回去。
“我送阿姐回家。”
这回谢桑柔没有再拒绝。
谢承和姜羡余骑马,护送谢桑柔的车架回段府。
姜羡余将小启轩抱上马背,让他先体验了一回骑大马的感觉。
小启轩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眼炯炯发亮。
谢承看见着如今气色红润的小胖墩,想起前世他被段母养得孱弱的可怜模样,眸色有些冰冷。
这辈子,要尽早处理了段母这个麻烦。
……
送完人,谢承和姜羡余去聚仙楼用饭。
姜羡余还不知自己重生的秘密已经暴露,还旁敲侧击地问谢承:“桑柔姐和小启轩看起来过得不错,应该没在段家受委屈。”
谢承一顿,微微拧眉:“阿姐不曾提过——你为何这么想?”
姜羡余眸光微闪,避开谢承的视线:“我听说的嘛……隔壁刘伯母同我娘谈天,总担心她女儿在婆家受委屈,说是婆母毕竟不是亲娘,怎么都隔着一层。”
谢承看着少年回避的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恐怕是真的。
少年的变化可以追溯到离家出走那日,如今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比少年回来的早一些,能藏住那点不同,不被对方察觉。
如同藏住前世他一直藏得很好、连自己都不知的爱慕。
但少年多次提及阿姐,都怀疑阿姐过得不好,可是按理来说,他前世离家数载,音信全无,又怎会知道阿姐过得好不好?
可转念一想,前世姐夫病逝、阿姐带孩子离开段家,被段母闹得纷纷扬扬,在扬州并不是秘密。也许,远在他乡的姜羡余也略有耳闻。
思及此,谢承几乎可以肯定,少年与他一样重生了。
一时间,谢承竟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少年。
若是少年同他一样死后重来……
他想问问他,前世离家时为何那般决绝;还想问问他,如何能狠下心数载不归;更想问问他,那些伤口……还疼不疼……
谢承忽然不敢再看姜羡余,垂眸盯着杯盏,掩饰内里翻涌的情绪。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异,“……你说得有理,我会提醒阿姐,断不会让她受委屈。”
姜羡余自个儿正心虚,没有注意到谢承的反应,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言尽于此,相信谢承心中有数,定会为桑柔姐撑腰——一如前世。
至于段大哥,姜羡余琢磨着亲自去金陵探望一番。
谢承八月便要去金陵考试,他正好可以随行。
正想着,雅间门突然被叩响——
“少爷。”
琅玉斋的掌柜匆匆进来,色焦急,“少爷,那些账册……确实有些问题。”
姜羡余一愣,转头看向谢承,却见对方一派淡定,似乎早有预料。
“可查出问题所在?”谢承搁下筷子,端起茶盏漱口。
掌柜躬身请罪:“在下无能……”
他看了姜羡余一眼,见谢承并未要对方回避,便低声将实情道出:“做假账的痕迹似乎能追溯到数年之前,要算清数目,恐怕得彻底核查。”
谢承将茶盏一放,叩在桌面清脆一声——
“那便给我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