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风柔和。
从那狭窄得只能容下一行字滚动的屏幕上,可以看到曲名——《星のメロディ》,译作星星的旋律,只不过是口琴版本的。
那段并不算长的音乐中仿佛讲述了一个并不算短的故事,就如同一名背着行囊出发的旅人,一路夜行望天时的心境那般。
“我左言一生自信,唯独崇拜过您。不过,雄狮其魂升天已久,只留下这具行尸走肉。今天我作为山上的后生,不好坏了规矩,咱们就按祖法办事!”
突然一按暂停,众人也自那悠扬的曲调中回过来。只见左言朝着一楼的屋子那边大喊道。
“喂、女人!放开他!”
话音未落,那麻绳便化作一道金光,飞向一楼的那间教室去。而在众人围成的圆场之中,左言站在火堆前,以手化爪。
突然,他眼猛地一发狠,左手化成的利爪打向自己的右臂!转瞬之间,血光四溅,那胳膊恐怕得有段时间抬不起来了!
“选大王时,新的挑战老的,我还没走这程序,今天就给补上。念在你浑身是伤,我也自废一手,而且站在原地不动,算是谋个公平!今天你赢,这些人依旧听你号令,要遣散也自便。若我赢,你这行将就木的老狗也莫要在世间硬撑,损了狮王的名号!”
此时,黄震已经不说话了。
他双目紧盯着左言,慢慢站起身。
虽然现在他浑身是伤,但却没有能阻碍到行动的大伤口,再加上那顽健肉体的可怕恢复速度,已经有了些体力。
在市井中生活多年,早就没了心气的黄震经过刚才那一番故事,眼中又冒出了火苗。他看着左言,用雄狮般低沉的声音说道。
“那我就再来执行一次家法,把你这小子从邪道上拉回来!”
吼——
一声震天响的狮吟,黄震化作一头三米高、狮头人身的妖怪。
那臂膀粗的吓人,膨胀的肌肉彰显着绝对的压制力,虽然上面满是伤口却依旧可窥的当年那威风的一鳞半爪。
他沉住气,调整着呼吸,猎手一般的双目死死地锁着左言,并以进为退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两人既似父子又像师徒,都对对方的手段了如指掌,恐怕这场战斗很难在短时间内结束。
黄震很清楚,左言从来都是以狡猾著称,出鬼没的身法是他最大的优势,恐怕不会真的如约定中那样坐以待毙,他便也在心中拟定出了一个作战计划。
先是正面发动佯攻,对方必然退让,等左言开始闪身之际便发散兽王之威震慑对方心,再全力去舍身攻击一决胜负!
狮王发起了冲锋,然而局势却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发展。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已然近在咫尺,左言依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两脚一动不动!
“接招!”
刹那间,黑光如雷闪过——
两人就像两座雕像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至...
那《星星的旋律》再次响起,狮王巨大的身形轰然倒地。
然而,这次并非口琴的版本,而是原版的钢琴——奏者就在近处,就在身边...
“以为我还是那个只会躲躲闪闪的懦夫吗,黄老板。”
居高临下地看着黄震,左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过来处理掉他。在那巨大的狮王被白布蒙上眼睛之前,左言有悠然补充道。
“不对、黄老板早就死了,你不过是条行将就木的老狗罢了。”
...
...
...
长夜将尽,旭日东升。
哪怕是这万重山中,朝阳亦不曾亏待他们。
左言穿上了一件皮夹克,走向那曾经是医院、也曾经是学校的小楼。现在的弟兄们大多都住在那里,而在一楼——那个原本是音乐教室的地方,有他要见的人。
《星星的旋律》还回转在房梁之上,左言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看见了那奏者的背影。
她坐在一架古旧的钢琴前,十分认真且陶醉地弹奏着。
黑毛衣,黑色百褶裙,黑色裤袜...
短发的余雪按下了最后一个音,然后睁开双眼看向旁边这个凶恶煞却懂得音乐的男人,问道。
“找我有事吗?”
“来道谢。”
“谢什么?”
“谢你给了我报恩的力量。”
朝阳的光辉透过窗户,一点点洒进教室中,左言看向群山之下的城市,开口道。
“若非是你,我也许还得修行几十年才能去践行黄老板的遗愿。”
“我什么都没做哦,那都是你自己的力量,我只是个普通人。”
规矩地坐在钢琴凳上,余雪摇头。
而这时,左言却又恶狠狠地回头,瞪着那个文静的女人道。
“但别想利用我,我不为任何人所用!我会自己寻找答案!”
十月五号,天气晴朗且无云,余雪的那双垂目中透着以往未有过的生气、晶莹剔透如宝石,她一边抚摸着琴键,一边如诗歌般回到。
“朝阳之下,过往亦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