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忽然来了情绪,一脚将福仁踢倒在地,瞪着福仁道:“不怕告诉你,我便是当年被诛杀九族的兵部尚书杨侍偃的长子杨励忠。我杨家一门忠烈,你那昏君父亲在位时却听信谗言,杀了我父亲,还要灭我全族,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听到这里,福仁和田敬天终于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了。
福仁从地上起身道:“你既认为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那先帝依国法判下株连九族的刑罚也不为过,你如今又缘何迁怒于朕?”
被福仁这么一质问,杨励忠咬牙切齿道:“我父亲精忠报国,当年陈广源为了铲除异己,捏造事实陷害我父亲,而你的昏君父亲却听信了陈广源的一面之词,下令诛杀我杨家满门。我不该恨你的昏君父亲,和你这个对陈广源唯命是从软弱无能的皇帝吗?”
福仁却显得极为平静,慢条斯理道:“当年人证物证具在,先帝给了你杨家足够的时间提供证据自证清白,可你们拿不出有利的证据来。先帝无奈之下才不得不依法判决,你以为先帝愿意自断一臂,让陈广源为所欲为吗?
先帝当年若是没有念及你杨氏一门忠烈,你又怎会活到现在?要知道,以朝廷的人力、财力,若是真想灭你全族,那你杨家必定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当年先帝表面下了诛九族的令,却派了心腹曹毅坚去你杨宅执法,故意放松警戒,纵你们逃生。你如今非但不感恩,反倒恩将仇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会不知道杨家惨案的罪魁祸首当属陈广源吧?”
听福仁这么说,从牢房带福仁和田敬天过来的男子上前一步道:“兄长,当年我们从暗门逃生,确实有官兵看到我们但没有追上来。”
杨励忠却对他怒斥道:“你闭嘴!当年你尚年幼,本就记忆模糊,别被他花言巧语蒙蔽了。狗皇帝若是真的有心救我们,一道圣旨便可,何须偷偷放我们走?”
“没想到杨氏后人竟如此无知。”福仁冷笑道,“你真的以为皇帝可以为所欲为,一切都随心所欲吗?无知也要有个限度。”
“无知?”杨励忠反驳道,“我是无知,可我也知道一国之君享一国之荣华,定国人之生死。”
福仁听了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想到,日日殚精竭虑得为国事操劳,如履薄冰得周旋于朝臣之间,不但连娶谁都无法自己决定,还要日日提防被谋反的朕,在他人眼中尽是如此的逍遥自在,权倾天下。”
“都说当今皇帝软弱无能,我倒是觉得你胆大包天,死到临头了还在信口雌黄。别在我这里装可怜,你若真觉得做皇帝不好,等杀了你之后,下辈子投胎别做皇帝了。”
“朕信口雌黄?朕看你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福仁也是孤注一掷了,也不管杨励忠这边什么反应,只顾自己觉得对自己有利的,滔滔不绝得说:“你不想想如今只是边疆小战役,为何朝中没有将军去抵抗,却要朕一个从未习过武的皇帝去御驾亲征?
既是皇帝御驾亲征,为何没有将士跟随,却浩浩荡荡带了几十个女眷?
要说朕荒淫无度,为何朕后宫至今只有一个妃子,临上战场了却性情大变?
就算朕再不中用也知此举不但延误战事,更会失了民心,难道真是朕有意为之吗?
朕话尽于此,杨公子自去斟酌吧。”
杨励忠被福仁说得无从反驳,便吩咐道:“励孝,将他二人关入地牢。”
杨励孝听了犹豫道:“兄长,要关地牢吗?”
“关地牢。”
“兄长此事……”
杨励孝想劝说杨励忠,却又被阻止。
“不必再说了,把他们给我关起来。”
杨励孝无法说服杨励忠,只好从命道:“是。”
杨励孝带着福仁和田敬天走出正厅,顺着山路走了一段,来到一个隐蔽的小屋。屋子不大,却有守卫守着。
守卫给杨励孝行礼道:“杨二公子。”
“我来将他们关入地牢,你且去将牢门打开吧。”
“是。”
守卫走在最前头,杨励孝让福仁和田敬天走在自己前面,进了小屋,里面是往下走的台阶。
一行跟着守卫沿着石阶往下走,地牢似乎是挖出来的山洞,阴冷潮湿,暗无天日,只有石壁上忽闪的火把隐约能让人看到脚下的路。
守卫在一个石窟前停下。
“杨二公子,就这处吧。”
“好。”
福仁和田敬天被关进了石窟,守卫锁上门后便离开了。
杨励孝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他犹豫片刻后,还是离开了。
漆黑的地牢只剩下福仁和田敬天了。
福仁低声玩笑道:“敬天,你看这里,是不是有点像幽冥地府啊?”
田敬天也感叹道:“怎么这凡人逃难隐藏踪迹都喜欢挖山洞啊。”
“眼下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我看你方才与他对话得不错,此事,或许我们因祸得福。”
“我也这么想,既然他们全族被陈广源所害,那应该与我们同仇敌忾才是。”
“接下去我们见机行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