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队感慨不已地说:“绝处逢生,得遇恩公,天不绝尔,倍当珍惜。小陆,祝福你来之不易的一切,更祝福你的未来,亦祝福你和芳芳的明天。普天之下,乔老师全家这样的大善之人,太令人动容,太使人敬佩,更是太少有了!”
乔凡雨谦逊道:“张大队谬赞了。慈悲为怀,为人之根,处世之本。关键是小陆自己努力上进,本质良善,善思好学,不负期望。所以值得大家一起帮他,不然没有人会去做《农夫与蛇》中的那个农夫。”
“乔老师,你们全家对小陆的无微不至关爱,让我触动极深,也使得我自己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无妄之灾,频现脑中,难以自己。”张大队说道。
稍后,张大队重重叹了口气后说:“我也给你们说说自己吧。我在六十年代中期毕业于江浦财政学院,后来分配到了江浦的一家大型制造企业做财务工作。我太太很贤慧,但出身很不好,所以没有机会读大学,中专毕业后在另外一个工厂里当制图员,我们两人是小学和初中的同班同学,她从小喜欢英语,我本人也对学好英语十分重视,这样我们夫妇婚后就一直在家里自我强化英语能力,经过一段时间后,我太太想提高英语的听力水平,于是我们就拿出了有限的积蓄,买了一台带短波的收音机,每天夜里等孩子睡了以后,两人就悄悄听外台的广播报道,优化听力。没想到隔墙有耳,我们被告发了,犯了当时的大逆不道之罪,事发后,我唯一的一次用发脾气的方式,强行制止了太太,自己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责任,最后被判了七年,送去安徽劳改。七十年代末,我的事情平反了,但在江浦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因此我选择留在了当地,坚决不回江浦这个伤心之地。于是先在财务科工作,后来被调去做了管教,光阴荏苒,转眼我快要50岁了。在江浦的家里我是独子,其实我原来有一个姐姐的,可是她十岁时不幸夭折了。而我姑姑和姑夫是娃娃亲,抗战逃难时遇到飞机轰炸,在一起的亲人都遇难了,他们幸存下来后,两个人就从广东跑去了香港,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所以我姑姑这个海外关系被隐匿了,我本人也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的一生不堪回道得很,好在姑姑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侄子,靠着我姑夫经商有点成就的缘故,前几年他们托关系找到了我,我总算在世上还有一个其实很陌生的近亲。”
乔凡雨和陆丰敏听罢唏嘘不已。片刻后,乔凡雨问张大队:“你出事的时候,公子有多大?”
张大队说:“四岁吧。”
乔凡雨说:“张大队,我家里在江浦还有些关系,你能否提供一些公子的相关情况,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找找,也许还有希望。对了,张大队你自己有通过司法系统的关系寻找过吗?”
“乔老师,我现在这份职业是阴差阳错的结果,而我志不在此,毫无职业乐趣可言。所以除一个单位中的同事认识,别的关系几乎一个没有,我自己是毫无办法的。”
张大队吃了一口东西后又说道:“真要说起来,我还是对自己所学的会计专业很有兴趣,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放弃过追踪学习新知识的机会。尤其现在各种书籍和专业杂志很丰富了,我就托江浦的老同学一直帮我买,给我寄。我孑然一生,工资除了管住自己生活的基本需要外,其余的钱几乎全部买书刊了。同时我对英语的进修始终很用心,以此表达自己对太太的缅怀之情。所以自诩一句,八十年代中期以来,我在国内和国际的专业杂志上发表了20多篇针对现代会计制度的论文,前年还有个国际会议邀请我去参加,被我婉拒了。我只是以不丢弃专业而保持自我,不虚度光阴,也由此告慰太太的在天之灵。”
至此,乔凡雨萌生了一种怦然心动之感:如此人品优秀的财务专才,对江浦公司来说,真是求之不得。一定要无论如何引发张大队的兴趣,想方设法争取他参与后面的发展。
乔凡雨十分真诚地说:“张大队,寻找公子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请你务必给我一份相关情况的说明,尤其是公子的一些体貌特征很重要,以便能够想尽办法搞清楚公子的下落。另我本人正在从事项目咨询和顾问工作,所以十分期待能拜读你的论文,烦请你开个目录给我,我一定找来逐篇学习,等你回来后,再向你认真请教。”
张大队感动地说道:“承蒙乔老师抬爱,我将论文目录先写给你,希望能不吝赐教。至于儿子的情况,容我仔细回忆一下,等我返回江浦时,再给乔老师奉上。真的十万分感谢乔老师的古道热肠,但找儿子之事,请一定不要为难,否则我将无地自容了。”
陆丰敏说:“张大队,乔老师还有他太太林老师都是极重道义,又绝对言而有信的人,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