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是想你这么久都没怎么出门,也许会想去瞧一瞧。”
少爷直起身子,又瞪了她一眼,随即飞快地俯下身子,与秦杏耳语了几句什么,一旁的安纳托利并没有听清,却也瞧见秦杏的脸忽地红了。
她嗔怒地掐了少爷一把,少爷拉着她的手,不闪不避,只道:
“今天是我的日子,而且之前你也答应了的!”
秦杏的脸颊红得更厉害,她连连瞪了少爷好几眼,可他还是不为所动,笑盈盈地等着答复,终于,她叹出一口气,一指头戳在少爷额头:
“那你去房间等我,我把这碗炖菜吃完就去找你。”
“好!姐姐,你快一点!”
她笑了笑,点头以做回应,于是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安纳托利平静地往秦杏的汤碗里又添了一点汤,他们没有言语地这样坐了片刻。
忽地,他开口道:
“今年,我绝对不会帮你喝掉任何一滴热红酒。”
“我才不觉得我会在热红酒上再栽上一次。”
她“哼”了一声,用一种颇为得意的语气道:“况且我不觉得你会舍得不帮我,托利亚。”
他没有答话,而是由着她再度牵起他的手,默默看着她把那一大碗炖菜一口一口地吃了个干净。
他听到水声,绵延不绝的水声,时而嘀嘀嗒嗒,时而淅淅沥沥。
蛇腹般黏腻的湿冷与创口滚烫的肿痛交织在一起,慢条斯理地在同一具躯壳中行进,切割着、拉扯着、撕裂着他。
过去的记忆总是在他志最为恍惚的时候到来。每每他犹如一滩烂泥倒覆在地,趁机向他侵袭的回忆并不是那些在铁笼之内处境肖似的夜晚,而是那些他再也不敢提及的、飘散百合花香的日子。
妹妹,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穿着蓬松而洁白的裙子,提着一篮百合花,半湿未干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她笑着呼唤他,用力挥手致意,迫不及待地奔向他。
她环住他的腰,抬起头,那双异常干净明亮的绿眼睛里只倒映着他的身影,笑得满足而甜蜜,她亲昵地、有一点埋怨地道:
“我等了你好久,哥哥,我好想你。”
旧日的蜜汁酿成今日的毒酒,一滴一滴蚀穿了他。他毁掉了他的妹妹,他毁掉了一切。
是什么让他由“人”成为“狗”?
是生父为求自保毫不犹豫的舍弃?不是。
是狱中数年委身于人的耻辱?不是。
是奴隶贩子深谙人性的调教?不是。
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毁掉了自己。
办公间的自动门又一次打开。
他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脱力的他呆呆地盯着盥洗间的天花板,没有任何反抗或者逃避的意图。
那人似乎是循着水声来到了盥洗间,他原以为是刚才的人去而复返,但等那道高大的身影走进盥洗间,他才意识到是那个俄裔男人。
他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个俄裔,可那俄裔却没有向他瞥来一眼。高大的男人只是简简单单地在洗漱台清洗了双手,接着,他听见俄裔男人给她发去音讯:
“我觉得我们的盥洗间可以换个风格,杏。”
那男人烘干双手,一边向外走一边道:
“比如换些新装饰,上次你看中的那只浴缸就很不错。正好圣诞节也要到了,我们可以给家里多添一些东西。”
如何阻止那男人的脚步呢?如何从别的地方里得到更多的她的讯息呢?
他似乎只有“不能”和“无法”。
在依稀的水声里,他听见她笑起来,也许那来自她回复俄裔的音讯,也许来自他脑海中不断追溯的回忆。
他想,起码圣诞节她还会再来的,她会想和那俄裔试一试新浴缸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办公间等待,一如每一条忠诚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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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更新恢复应该更早一些的,但是没想到又生病了,一直低烧不断,今天终于不烧了,勉强把这章写完了,质量很差但是也没办法了。接下来会陆续恢复更新,要是又失踪了可能是病情反复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