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的大都花会如常在四月末落下了帷幕。『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在薛夫人的操持和万家的鼎力相助下,一年好过一年,不管青梧街的流水比往常翻了几十倍,整个京华都因为一年一度的盛事热闹许多。游人们尽兴而归,商家们盆满钵满。一些为了求机遇来到京华的匠人们,只要有足够的本事,也都如愿以偿。
虽然那株被鲜血浇灌的嫦娥杜鹃开得艳丽又沉重,可仍在百花齐放的展花台中称不算最佳。既与花王无缘,又因为背后的隐情而被嘱咐不可张扬,于是薛成和的允诺也就理所当然不作数了。他作为接触过那群穷凶恶极匪人的当事者,连通政司的主职都暂且停了,在圣上的授意下全力配合顺天府,定在叁个月之内抓到那伙流窜多年的恶匪。
白日里在青梧街演了一天伉俪情深,之后又一并去了傅府,当着父母的面哭了一场,算是彼此间冰释前嫌的证明。等晚些回到了家,傅明晞已经疲惫得连作表情都懒得了。
薛夫人卸了头花,坐在镜前细致地擦掉脸上的粉膏。薛成和遥遥的在另一边的美人榻上独坐,眼落在妻子黑如鸦翅的云鬓上,主动端了水送到她手边,柔声道:“对不起,杪杪。我失约了。”
唇上的脂膏被拭去,近来她憔悴许多,原本的唇没什么血色,显得表情也很冷。
又卸了双耳上的耳铛,轻轻收进妆奁,她才淡淡道:“无妨。”
那日怀孕的乌龙之后,她便一直这样。薛成和固然理解,难免心有戚戚:“……你别难过。孩子的事急不来。大夫都说了,你的身子不好,所以才难以受孕。不过只要慢慢调养,按时用药,咱们再努力些,一定都会有的。总这样期期艾艾,总不会好的。”
傅明晞嚯地起身,连个眼也不给他:“我去沐濯了。”
“……杪杪,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他拉住她,痛彻心扉,“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我前些日子九死一生,这会子才虎口脱险,你竟连个笑也不肯给我么。”
她避开他的眼,“我只是累。”
“难道我不累么!我才是方才死里脱生了的人!这几日一直陪着那些武人查来查去,一遍遍写书案。你难道不知道城中对你的风言风语有多少么,任谁来问,我都替你说好话。今天花会上,虽然没有如约般大张旗鼓向你表白,但那也是顺天府的意思,怕太张扬,将事情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可方才在你家,你父亲母亲那样说你,我不也是处处维护你么。虽说夫妻之间不必讲什么人情,可……你不该这样对我。”
傅明晞冷笑,“怎么,他们那样说,你便也觉得都是我的错?”她摸摸指甲,昨日才新染的丹蔻,鲜艳得像血,“我怎样对你?是教你读书有错?还是替你铺路有错?是这六年来照顾你有错?还是送你青云平步有错?倒是你,除了日复一日的漂亮话之外,究竟给过我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倏地平静下来,“罢了。我不想和你争。”解了腰间的钱袋扔过去,“喜欢笑自己去买。没工夫伺候你。”甩开了他的手就要走。
正撞上过来通报的小丫鬟,冲二人一躬身,轻声道:“大人、夫人,桃姑娘来了。”
桃金娘并没有如傅明晞的预料借此住进薛府,而是在官府的帮助下住在了一间客栈。不过这不妨碍这位热情善良的花娘有事没事过来拜访,当然,都打着冠冕堂皇的由头。傅明晞从来不管,只躲得远远儿的。
这回却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丈夫:“喏。这不就有愿意冲你笑的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