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就这么僵着,华诤回道:
“我还打算回去补觉,咖啡就不喝了。”
“其实我家里,也没有咖啡。”
请他上去喝咖啡,家里却没有咖啡?现在的小姑娘,聊骚的境界是高山流水啊!一直在扮不懂的华诤,被这句话挑起了兴致。皱眉笑道:
“小姚,我结婚了。”
对于不想发展的女人,婚姻真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此时此刻,华哥,你确定你要跟我讨论你的婚状吗?”
能在大都市混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资本。而当你的资本成分太过单一时,不免就希望用自己的资本,去换点别人的资本。
天生的美貌,在“资本”里,一如稀缺资源。沉鱼落雁的年轻女孩姚冰琳,偶像剧看得多了,路遇富二时,难免心有旁骛。可抛去家世不说,华诤这张可演言情剧男主的脸,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
姚冰琳边说,边解开了风衣:
“这车里好热”
一身两件套黑白相间的无袖体恤配超短裙,在敞开的风衣中显现了出来——可惜,这点小把戏,比起你们梁教主,道行还浅点!曾经沧海的华诤失声笑道:
“这种天气穿这个,你不冷吗?”
男人的反应连续超预期,姚冰琳愣了愣。看来以前放的信号他不是没收到。这样面对面地在狭小的车子里交谈,姚冰琳才暗叫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棋。特别当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表演时,暧昧的气氛就掺和上了一种让女孩坐立不安的戏谑。
以前以为是他木讷,原来是全错了。现在发现,不管她怎么使手腕,她是不可能引领方向的。姚冰琳此刻,不但不觉得自己是让人垂涎叁尺的美人,反而是让人肆意啼笑的小丑。
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后,姚冰琳勉强笑道:
“冷不冷,你试试就知道了。”
华诤歪脸,避开女孩凑上来的红唇,在她脖子间低声重复道:
“小姚,谢谢你瞧得起。唉,我只恨我自己,结婚结得太早了——晚上喝不了咖啡。”
独自开车回家的路上,华诤心里渐渐敞亮起来。即使没有那个女人。他的生命里,还是可以用其它事物衡量的。
他忘不了她,他躲在自己幽深的角落思念那个让他“相思始觉海非深”的女人——可是,这些并不是他维持婚姻的理由,他到底还要在这种混乱的生活中逃避多久?
特别当梁澄莹本身就是一个特大号负担的时候?生活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去面对一个千疮百孔的婚姻和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对梁澄莹,他是该要干净利落一点,以此来好好经营他自己的生活了。
正站在挪威盖朗厄尔峡湾、泛舟拍照的梁澄莹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看,是华诤的信息:
“梁澄莹,离婚。你同意,我们就协议离婚。你不同意,我就起诉离婚。”
又来?
深厚的白云温柔地覆盖在苍劲而巍峨的岩山上,几条白色的瀑布沿着黑灰的山崖倒挂下来,注进山壁间平静的水面,几只白色的大海鸥从头顶越过,鼻腔里全是清冷新鲜的空气······遗世独立的北欧,果真是人间仙境。
华诤啊华诤,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扫兴?
“不可能。华诤,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梁澄莹发出了这条短信后,又觉得不够有说服力:
“明着跟你说,我就是要拿我这辈子,来拖死你!”
梁澄莹发完这条短信,今天的心情,算是败坏了。鼻子一酸,不知怎的,她又想起彭贤俊来。
当年那个男孩,总是一切以她为中心、把她放在掌心里呵护。梁澄莹想以前和他在一起时,隔那么大老远,他都常常攒钱坐车过来看她,深更半夜都要给她带爱吃的零食——那种事,华诤不会做。
梁澄莹突然领悟到,女人一辈子,爱上谁不重要、有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爱自己的人在一起;重要的是: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她的男人都还会把自己当成手心里的宝。
而这次在飞机上偶遇彭贤俊,虽然他彬彬有礼,但她仍然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小火焰。“他喜欢你”——据说是这一种最难消除的自我误会。
遭遇与华诤这场浩劫般的婚姻,梁澄莹对自己,并没有那么自信了。她是误会彭贤俊的热络了吗?她意识到华诤提离婚时,她不是怕离婚,甚至也不是那么害怕流言蜚语了。
真正让她害怕的,是生过了孩子又离过婚的她,还会像当年那么抢手吗?还会有男人愿意和她长相厮守吗?如果有,这个男人会不会像华诤一样,对她冷若冰霜且熟视无睹呢?
她怕,她不敢离。即使这意味着,要和华诤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