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郭宇兴和安森互递眼色,安森道:
“一默她,她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别误会了。”
华诤不答言。
郭宇兴道:
“华子,这事儿可忍不了。她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你说,要上去干架,我陪你。”
华诤把电话递给安森,保持缄默。郭宇兴道:
“瞧你那怂样!一碰到你女人的事情,你就特别怂。你不去,我去!”
华诤一把拉住郭宇兴的手肘。郭宇兴正要甩开他,安森就跑到华郭两人前面,挡住郭宇兴,看着华诤道:
“兴哥,去不得。你现在要上去当面戳穿那个——那个谁,让他们看到我们在这儿,华子和她,就没得回头了。再说了——”
华诤拔开安森道:
“唉,你别挡着路!”
安森被华诤推一个趔趄,忙闪在一边,和华郭二人并排走,道:
“华子,你听我一句。一默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也许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如果真的什么,他们两个,也不敢大模大样地在这里那什么。”
郭宇兴一听,便也道:
“我觉得安子说得有道理。是我太冲动了。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他们能在这里碰面,就一定正大光明。如果是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在医学院这边相遇。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偶遇。”
郭安二人一通相劝后,才觉得华诤周围的冷空气慢慢回暖了。
叁人跟着付罗二人到罗江的宿舍楼下,又见到罗江单独上楼,付一默在楼下等。罗江再下来时,只是递了一本书给付一默,然后两人不知说了啥,付一默就独自走了。全程,罗江除了把书包还给付一默,和她并没有肢体接触。郭宇兴和安森,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叁人再跟着付一默,见她回到原来小吃街,过来跟她相约竟是林小河。华诤的脸上,才冰雪消融。郭宇兴手拢在嘴边,对安森道:
“那个姓罗的,永远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捡回一条命。”
叁个男孩,又一路跟着两个女生,暗送她们回到宿舍。
华诤笑着去安森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机,道:
“死丫头,跟林小河在一起,何必说大话?看我明天怎么收拾她!”
郭宇兴笑道:
“好了啦,别棺材里抹粉了。”
安森道:
“华子,有时你也得控制一下你的脾气,把人都吓跑了。”
华诤分辩道:
“冤枉!我哪里敢吓她?”
郭宇兴笑道:
“唉哟,森说的是,叫你在床上控制一下,你老婆都吃不消你了!回来,都要明天才敢找你。瞧你把人给吓得!”
叁个男生说笑着回到宿舍。晚上关灯上了床,华诤才敢祛除笑容。
不对。
整件事迷雾缭绕、瘴气氤氲,透着一股邪祟。
毫无征兆地要去上海面试一个多星期,就已经很乖悖了,她居然还撒谎?
他的女人是不会撒谎的。
是,她话不多,又注重隐私。她爱隐藏,但她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他们之间,“信任”就像空气,无色无味,但周行不始、无处不在。
华诤记得她最后一次对他说假话,是大一的时候,骗他“怀孕”。但那已过去很久了。而且她也澄清说只是为了“试探他”,只是一个恶作剧。和这次比,明明人在关洲、还和罗癞蛤蟆会面,却骗他还在上海——性质根本不一样!
华诤开始在脑海里反复梳理他和付一默的感情,结论是:很稳固!很稳固的呀!
是,她舌讷口呆。
是,也许她从来没有说过“爱他”,甚至认识这么多年,她连“老公”也没有叫过一声。可是,互相之间的情愫融入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她看他的眼、和他做爱时的投入、她为他掉过的眼泪······这些润物细无声的依恋,是骗不了人的。
她的反常,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这次去上海,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华诤在心底摸着自己和付一默的底线。他们之间,最可怕的事,能坏到什么地步?
她变心了?
不会吧?付一默这种文火慢热的人。一个星期,就爱上别人?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那最坏的情况,就只有一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可能被下药了,她也许可能mybe跟别人上床了?
是跟别人上床了吧?
跟谁呢?付一默的生活中,除了他华诤,几乎没有过密的异性。不对,不是“除了华诤”,应该是除了“华诤和罗江”。所以,是跟罗江上床了吧?
所以,现在是怎样?是要跟罗江姘上了吗?
不管华诤嘴上怎么贬损罗江,那是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罗江是付一默的菜。罗江严丝合缝地对着付一默的胃口。
罗江,土、长相平凡。付一默这个笨女人,有一个让华诤瞠目结舌的“逻辑”,就是她觉得长得乏善可陈的男人一定身怀绝技,否则,他怎么好意思出来混?
罗江很上进,叁年读完本科还直博,美其名曰工业学院的“小高斯”,大言不惭地冒犯数学王子啊!如果他华诤是医学院的“鲜肉哥”,那罗江就是工业学院的“食脑帝”——一个比外表,一个拼智商,孰优孰劣?华诤惊觉自己第一回合,就败下阵来。
另外,罗江父母都是中学老师,清贫中又带着书香气。罗江不仅爱数学,还爱哲学。像这种又穷又装又爱做白日梦的男人,对付一默这种被人宠惯出小姐脾气的傻女人,好像就是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听说付一默说,罗江平时看的闲书,都是全英文版的《康德全集》哪——那个装逼货,为了撬走他华诤的媳妇,连康德那个德国老经病都吞得下去,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华诤越想越心惊肉跳。罗江用各种邪门歪道弯道超车,而他还傻乎乎地说要“养她”——付一默最见不得他身上露出的二世祖、直男癌癖性了。
他不是罗江的对手。
华诤甚至已隐约预感到自己大势已去了。完了,现在立刻买几本付一默常说的,康德的《纯理性批判》或叔本华的《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来装模作样一下,会不会太晚?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华诤胡思乱想了一夜,到黎明,才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