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与西夏久战无果,朝中势力一年一大变,半年一小变,光是丞相便换了四任,有数个大世家趁势崛起,也有数不清的家族无声陨落。
边疆战事不止,朝中勋贵又沉溺于朋党之争,国内物价飞涨,地方豪强土地兼并之事严重,国中流民随处可见,天下人心逐渐不稳。
大楚与西夏的一战最终以和谈为结束,大楚以割让三州之地为代价让西夏退兵。
这一结局就像一记强有力的耳光,把宣帝的脸都打肿了,他一登基就压迫世家势力的一系列举措,此时换来的是世家的大崛起。
借着这一役,世家再次占据上峰,世家势大的情况甚至比文帝在位时还要严重。
宣帝为了挽回脸面在来年开春大开恩科,意图通过科举把战败的窘态掩盖过去。
此次恩科云中书院有三名秀才应考,此三人都是刘学渊的得意门生。
刘湛跟着刘学渊到县城为三人送行。
武源县城的城门楼下,因刘学渊是戴罪之身不能离开武源县地界,因此不能陪同三人前往郡城应试,只能在县城里作别。
此次前往郡城应试的有吴正则、周清林及吕树生,三人均年轻气盛,此番应试也是踌躇满志。
刘学渊和学生在依依惜别,刘湛则蹲在树下纳凉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赶车的声音,是几辆囚车,囚车里关着老老少少足有二十几人,刘湛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不禁想起了三年前初来乍到的情景。
“时候不早了,你们去吧。”刘学渊扬了扬手示意学生们快些上路,看着马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方感慨良多的转身。
“爹,我饿了,咱们去林记吃碗面条再回去吧。”刘湛是真的饿了,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怎么吃都总觉得吃不够。
刘学渊自然应允,刘家经过三年的休整家境已经比初到时强上许多,最起码吃饱穿暖已是不成问题。
许是刘学渊送别了学生又想起了当年自己也曾如此这般去应考,刘学渊感慨良多破天荒的点了两盘小菜两张烤饼并两碗大卤肉面与儿子放开了吃。
武源县城很小,刘湛父子吃面的林记就在县衙斜对面,刘湛吃面的时候就看到那些新来的囚车停在县衙门口等着安置。
林老板看着那些囚车小声道:“刘先生,方才那役头到我这买干粮来了,我听他手下说是那些犯人里有皇亲国戚。”
刘湛这人就爱八卦当即来了精气。
刘学渊诧异道:“大楚皇嗣不丰,能算得上是皇亲国戚的并没有几家,那仅有的几家皇亲国戚无不是封侯列相,怎么会随意发配?那役头的话怕是不实吧。”
“实不实的我等边塞百姓自然不知,不过我却常从行商口中听说天子与先帝外戚不和。”林老板小声道。
刘学渊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先帝外戚不正是安国公宋氏吗?难道是?刘学渊心里跳了一下。
这时刘湛注意到了一辆囚车,那囚车只关了两人,一名生病的成年男子和一名少年,少年一直拥着生病的男子,看样子两人应该是父子。
这一路上必定没少遭罪,不生病才怪了,刘湛心里边想着站了起来走过去。
“给你,是热茶。”刘湛把装满水的竹管递过去。
那少年诧异的看着他,因满身污秽也瞧不出模样,只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让刘湛不由得多瞧了一会。
“喝吧,来到这就不碍事了,一会那些役头办完交接文书便有当地的衙役把你们送上山去。”刘湛边说着又把一块饼掰了一半给他自己嚼着另一半。
少年只迟疑了一会便全部接过,第一时间却不是自己先吃喝而是喂给病中的父亲。“爹,有水了,你喝一些。”
那男子看样子像是发烧了,已是病得有些糊涂,儿子喂来水他便迷迷糊糊的喝着。
刘湛倚在囚车边上。“喂,我听说这次发来了皇亲国戚就是你们吗?”
谁能想到会有人这样直接的问?少年直接愣了。
“逆子,只一会没拘着你又在惹事!”这时刘学渊毫不留情的揪着刘湛一只耳朵往回拽。
“哎哎!爹!疼疼疼!”
“县衙之前也由你胡乱打听犯人身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刘学渊在他后脑勺上又呼了一巴掌。
刘湛叫屈。“我就随口一说罢了,再说了,爹,难道你就不好?”
刘学渊瞪了儿子一眼,看起来不想搭理这笨儿子却将自己碗里一块还没动的肘子肉夹到他碗里。
“快些吃,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晚饭了,你娘又该担心。”
刘湛看到碗里的大肉啥委屈都没有了大口大口的吃得满嘴流油。
第11章 宋氏父子
刘学渊刘湛父子二人回到天苍村正好是傍晚,村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田间地头三三两两的汉子扛着农具回家,见了刘学渊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云中书院从不把来旁听的孩童赶走,只要来了都让到后面听课,因而村人都十分感谢刘学渊,见了面也是恭敬的称一声刘院长。
父子二人到家时赵氏跟李氏正忙着张罗晚饭,从县城回家的路早就把那碗面条消化完了,刘湛此时又饥肠辘辘的等开饭。
只是等到摆了饭却不见刘学渊,此时天都黑透了,等了一会还等不到人,老太太便做主先开饭,又让赵氏给刘学渊留了饭菜热在锅里。
饭后刘湛收了残羹剩饭到后院喂旺财,那只小狼崽子已经长得膘肥体壮,光吃剩饭自然长不了那么好,还得靠刘湛每日带它上山去任由它自己猎野味吃。
待刘湛喂了旺财回房一开门却吓了一跳。
刘学渊先他一步说:“湛儿,你来得正好,快去请村里的张大夫,就说是你弟弟生病了切莫声张。”
刘湛没有多说立即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