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也看不清。贝唯西把被子拉得很高,捂住了脸,只露出发丝和一点点额头。难怪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晚安。”他说第三次。
凌谦还是没出声。
“早点睡吧,”贝唯西说,“缺乏睡眠会对智力造成不可逆转的打击,然后稀里糊涂做傻事。”
凌谦终于开口:“……你嘲讽我。”
“不,我在说我自己,”贝唯西又一次拉高杯子,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快睡吧。”
凌谦彻底睡过了头。
他一整天都有课,而且是非常重要的课。上午的课程老师是个性格糟糕的怪老头,极为严格,每堂课点两次名,会把出席情况记进平时成绩。
凌谦醒来的时候,午饭的点都过了。
可他还是没睡饱,一睁眼,意识尚未清醒,便觉得头痛欲裂。
大脑嗡嗡作响的同时,梦境中那些破碎又混乱的场景在脑海中来回盘旋。
他在梦中经历了一些在醒来后会感到难以启齿的片段。
梦里的贝唯西依旧住在原本的房间。他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敲开贝唯西的房门,摇摇晃晃走进去,把贝唯西推倒在沙发上,然后俯下身去亲吻他。
不是额头,而是嘴唇。
他的手捉着贝唯西的领口,把那件有些泛旧的上衣扯得微微变形。
贝唯西好像挣扎了,也好像没有。
那之后,还出现了一些更混乱,也更夸张的场面。
凌谦躺在床上,捂着额头,思考一个问题。
那真的只是梦吗?
会不会是昨晚睡前的对话刺激到了他,才让那段被酒精所模糊的记忆在梦境中重现了。
最近他上的选修课上刚刚讲过,记忆不是那么可靠的东西,是会欺骗人的。他做了笔记的。有些时候,人们会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的想象加入到回忆中,毫无意识的自欺欺人。
他现在甚至分辨不了,昨天晚上贝唯西究竟有没有在睡前亲吻他的额头。那可能也只是梦境的一部分。
那真的像梦。
在想明白之前,另一种归属于本能的强烈感受汹涌袭来。
他饿了。
彻底清醒过来以后,他第一时间给同学打了电话。
得到了一个噩耗。
上午的课,老师果然点了名。他是全班唯一一个缺席的。
那老师知道他是附属学院转来的,有些偏见,在课堂上意有所指叨叨了五分多钟,表面上是批评大现在风气不如往日,其实就是看不起这些花钱扩招进来的有钱少爷,认为这是在败坏学校的水准。
凌谦本就头痛不适,听了转述,愈发心情恶劣。
可他也没时间抱怨了。下午还有课,当务之急,他得赶紧解决午饭,赶去学校。
刚推开房门,便远远听见程浩渺的声音。
“有道理啊!唉,真是可惜,我现在没钱。要不然有贝哥你指点我两手,岂不是也能大赚一笔!”
贝唯西的音量比他小一些,语气听着还挺谦虚:“不急于一时,以后有机会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凌谦在走进客厅的同时问道。
“你醒啦,”贝唯西原本坐在沙发上,见状立刻站了起来,“饿不饿?饭在桌上,给你留了。”
时间紧迫,也没空边吃边和他们俩细细闲聊了。
凌谦点了点头,坐到了桌边,拿起碗来埋头苦吃。
“怎么了,气压这么低,才刚起床能有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啊?”程浩渺问。
凌谦嘴里都是食物,不方便回话,只摇了摇头。
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客厅里的其余两人难免在意。
贝唯西同程浩渺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却并未开口询问。他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坐了会儿,站起身来。
“我去看书了。”他说。
凌谦原本想对他喊一声加油,奈何满嘴是饭。为了避免再发生昨天的惨剧,他不敢强行开口,只能打手势。
可惜,贝唯西好像没看见。
吃完饭回房拿书包的时候,贝唯西又坐在了书桌前。
凌谦风驰电掣蹭蹭往里冲,才刚把东西整理好要同贝唯西道别,却听贝唯西开口说道:“对不起啊。”
凌谦疑惑地看向他:“什么?”
“没什么,”贝唯西并未抬头,视线落在书本上,“忘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