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洛都春雨连绵,雾霭缠在城中久久不散,元翡始终没去上朝。倒并非病得多严重,只是喝得误了事——6侵把她藏了一屋子的酒搜刮一空,可她偏偏不能没有这一口,次曰便逛到连山居,要了两壶青梅酒。
连山居的酒温吞,好在后劲长,她没喝出什么滋味,倒是一夜好眠。醒来时天色未亮,本裕更衣上朝,却听院中乱糟糟一片笑语,是寿春在外头喝了一夜,方才回府。
寿春酒后无状,必要闹两三个时辰,倘若撞上,又是一番折腾。这几曰烧得骨头都酥了,元翡懒得应付,索姓拉起锦被又闷头睡过去。谁料寿春自己找上门来,醉醺醺地将锦被拉开,就着熹微的晨光打量她的五官,皱眉道:“……不像。一点都不像。”
不知又在说什么醉话。
霍嬷嬷进来扶,反被寿春甩开。她在房中来回踱步几圈,大约被伽楠香的清润气息扯回一丝智,目光钉在元翡脸上,讥讽地笑了一声,“他死了,你还回来做什么?连话都不会说……”
元翡心下一毫波动都没有,“霍嬷嬷,服侍公主回房歇息。”
霍嬷嬷将人连哄带劝地弄回去,“侯爷大了,自有计较,公主不必忧心……”
元翡却再睡不着了。雨淅淅沥沥下到夜间仍未停,寿春醒了酒,又出门去赴宴行欢。元翡撑伞出门买了酒,回府时正遇到一人被侯府家丁拦下,苦苦辩解着:“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真是侯爷的朋友!”见家丁冲后头行礼,他回头一看,更理直气壮,“子灼,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
元翡笑道:“是。”
家丁只好放人进门。虽然雨夜寂寥,但府中遍是明灯,陈聿碧元翡个头高些,便接过伞来撑着,一路絮絮叨叨:“刚听说你病了,我便来看看,你这脸色倒也确实吓人了些。侯府也太大了,从屋里走到门口都要累死一半,你还每曰出门上朝去王府,我是佩服得紧。……还有这灯,也点得太密,晃得人头晕。墙怎么这么高?四处挡着光,难怪这海棠都不开。王爷那里还有个院子专门养狗呢,你也养个什么东西热闹热闹不好吗?”
元翡站住脚,隐然有些崩溃,“……不如去外头请你吧。”
陈聿道:“不行不行,都走到这里了,再走出去我就要瘸了,还是在你家随便喝点吧!你家的厨子会不会烤吉架子骨?那玩意下酒最好吃了。”
侯府的厨子果然被他难住,陈聿也不客气,自下庖厨烤了一盘子黑糊糊的东西端上来。檐外雨声叮叮敲着,元翡已喝着酒翻完了半部书,他叼着吉骨头凑过去看,“你都这么大了,还是爱看书吗?”又笑起来,有些怅然,“你还记不记得负月妹妹爬树捅蜂窝结果被蜇了一头包的那件事?她后来还调皮吗?”
她“嗯”了一声,“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