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们推测,皇上虽说已封了那承平楼下刺客出入的暗门,对方却未必就会这般作罢,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
既然皇上有意示弱,说不定还会让对方多多少少得一得手。
“你又没应付过几次刺杀围剿。”云琅不放心,“到时万一磕了碰了,刮破了相,我如何向王妃交代?”
萧朔喝了口粥,觉得淡了,又加了些糖霜:“我破了相,云副掌柜嫌我难看,便不要我了?”
云琅一时不察,险些没能拿稳调羹,咬牙切齿:“能不能有点正行?!”
“我是怕你破相吗?”
云琅辗转反侧了一夜,看这人不以为意的架势便来气:“刀剑无眼,皇上定然自保。这次又没有玄铁卫跟着你,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呸呸。”
云琅自己没再往下说,将话头硬扯回来,抬头瞪他:“云副掌柜又是怎么回事,你又给咱们俩五十年以后做什么新安排了?”
“既然我已揽了酿酒卖酒,总要给你找点事做。”
萧朔从容道:“你挑一挑,看开馆子还是客栈。”
云琅被他引着,不自觉走了走,刚要答话,倏而反应过来:“说正事!”
“没什么可说的。”萧朔平静道,“我的正事无非是你,你在府里等我,我岂会不回来。”
云琅猝不及防,愣愣看着近日来突飞猛进的萧小王爷:“……”
云琅心情有些复杂,甚至想去问问老主簿,这些天究竟买了多少话本给王爷看:“那……你自己留,多加小心。”
萧朔点了下头,搁下碗筷起身,要吩咐人准备车马,又被云小侯爷扯着衣摆拽了回去。
玄铁卫刚要听吩咐,眼睁睁看着迈出书房半步的王爷消失在了门口,见怪不怪,又去忙活了。
萧朔被扯回房里,理好衣摆:“又做什么?”
“你以前送我出征,磨磨叨叨,能叮嘱一天一宿。”
云琅叹了口气:“如今将心比心,我才知道若不憋着,三天也说不完。”
萧朔看他半晌,没有答话,也轻叹一声。
云琅莫名其妙:“你叹气干什么?”
“后悔。”萧朔淡声道,“早知能这样将心比心,我一定十五岁考进士试,十七岁就勤勉不怠,日日去上朝。”
云琅:“……”
“只是可惜,刺客不能天天有。”萧朔慢慢道,“不过先帝向来对我们这些晚辈很好,我若去求,说不定能叫金吾卫陪我演几出戏,三天一行刺,五日一围剿……”
“行了。”云琅实在听不下去,“小王爷,你下次要讲笑话,劳烦也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配合着立时捧腹。”
萧朔蹙了下眉,看他一眼,没再说。
云琅将他右手拉过来,拆了原本的袖箭机扩:“当初我送过你一个袖箭,只是后来我逃命急着用,便顺手牵走了,竟也没给你留下。”
萧朔被他扯着右手,低头看了一眼:“你那时危机四伏,有袖箭傍身,我还放心些。”
“你是不是还叫人加固过?装得箭也比从前多,救了我好几命。”
云琅点点头,将崭新的云纹袖箭替他戴上,仔细扣好:“这是你今年的生辰礼,往后别老出去嚷嚷……说什么我拿句话糊弄你,就把你的生辰给糊弄过去了。”
萧朔看他半晌,低头看了看腕间格外精致的云纹护腕,伸手轻触了下。
“去罢。”云琅笑笑,伸手拍他肩背,“我在府里榻上,睡大觉等着你。”
萧朔似乎仍未回,顺着他的力道走了几步。
“怎么了?”云琅伸手晃了两下,“受宠若惊,喜极而——”
萧朔蹙了蹙眉:“我讲笑话,当真这般无趣?”
云琅:“……”
“我练了好些次。”萧朔低声道,“原以为已差不多了。”
“实不相瞒,也就是你我年少相识,彼此知之甚深。”
云琅拍了拍他的肩:“换一个人,定然看不出你在设法逗我高兴,又尽力哄我放宽心。”
萧朔肩背绷了下,扫他一眼,不欲再多说,匆匆出了书房。
云琅总算扳回一城,扶着门,探出半个肩膀:“萧掌柜,你谋划一下,我想楼下开馆子,楼上开客栈。”
萧朔没回头,走得更快了些。
“你我搭配,干活不累。”云琅扳着门框,兴致勃勃,“你管打尖我管住店,你管干活我管收钱。萧当家的——”
“云琅!”萧朔斥退听得错愕的玄铁卫,咬牙沉声,“又不是在房里,胡闹什么?”
“如何胡闹了?”
云琅常年行走江湖,见识远比萧小王爷广:“自古生意规矩,谁出钱谁当家。分成你七我三,书房里我说了算,书房外还听你的。”
萧朔匪夷所思,看他半晌,转身便走。
“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