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等了一会儿,往门外看了看:“老主簿呢?”
“年纪大了,腿脚太慢。”
萧朔沉声:“又不舒服?”
“没有。”云琅轻咳,“吓唬你的。”
萧朔:“……”
“是找你有事,怕你不过来。”
云琅不给他发火的机会,招了招手:“关门,过来坐,跟你商量一下。”
萧朔色不明,盯了他片刻,反手合了书房门,走过去。
“再过些时日,就该到除夕了。”
云琅打点精,坐起来:“守岁宫宴,外放的王侯也要回京,我记得虔国公在涿州,按例也要回来……”
云琅低头,看着被萧朔拉过去的胳膊,咳了一声:“我没事,你不用动不动就给我把脉。”
“我放不下心,无心听这些。”
萧朔淡淡道:“不必管我,说你的就是。”
云琅张了下嘴,看着萧朔,四肢百骸忽然绞着一疼。
老主簿说,那一日,萧朔听闻虔国公提刀去侯府寻仇,当即便追了过去。
那时……他其实已不在镇远侯府。
同镇远侯对峙那一日一夜,为保清醒,云琅屡次以内力强震心脉。事了之后倒头昏死过去,再醒来,就已躺在了宫中。
先皇后将他接进宫里,逼着他卧床养伤,搜出了他身上的禁军虎符。严令不准云麾将军踏出宫门一步,不准传进半点外头的消息。
太医院绕着他,砸下去的药方子叠了厚厚的一摞。
云琅养了半月,才从榻上下来,受了一领御赐的披风,陪驾去见一个闯宫的世子。
……
萧朔去拦虔国公,应当也是那之后的事。
云琅已奉皇命去劝了萧朔,就在端王的灵前,劝他就此作罢,劝他受封袭爵。
到这一步,两人之间,已不剩半点当日情分可讲,再无半句多余的话可说。
云琅闭了闭眼睛,低低呼了口气。
他想不通,究竟为什么,直到了那个时候……萧朔竟还是信他的。
不由分说,不讲道理。
没有半点寻得到的凭证,没有任何能转圜的端倪。连云琅自己接了旨,去做那些事的时候,都偶尔会恍惚,自己是不是已变成了和那些幕后阴谋者一般无二的人。
陈年往事,旧伤沉疴,一并翻搅起来。
云琅阖着眼,心底生疼。
“怎么回事?”萧朔蹙紧眉,“你先调息,理顺气血——”
云琅低声:“萧朔。”
萧朔看着他,皱眉不语。
“你肩膀。”云琅终归不放心,再度确认,“确实没事?”
萧朔不知老主簿同他说了什么:“什么肩膀?你如今心脉不稳,先闭嘴——”
“没事就好。”云琅不多废话,拿过他的胳膊,护在自己背后,“待一会儿。”
萧朔眸光狠狠一凝,落在他身上。
云琅闭上眼睛,抵在在萧朔肩头,不着痕迹蹭去了温热水汽。
“又是哪儿学来的?”萧朔色骤冷,“真愿意叫我写话本是不是?我不知你这些年学了什么,堂堂云麾将军——”
“闭嘴。”堂堂云麾将军靠在他颈间,“别动。”
萧朔:“……”
云琅低低呼了口气,肩背一点点松懈下来。
“小王爷,我委屈。”
云琅靠着铁铸一般纹丝不动、半声不吭的琰王,阖着眼,声音格外轻:“抱我一会儿吧。”
第二十四章
云琅靠得安静, 一动都不曾动。
他伤后体虚,气力不济,又兼心波动未宁, 撑不多久便支持不住, 大半力道都压在了萧朔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