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定位能收信息能拍照,这些功能集合在一起,就是一只家长监管小孩的儿童手表。
吕竹收下那只“儿童手表”,顺手就丢一边。
她背对着他,没看见他的动作,“你现在步入正轨了,每天都好忙,但小叶是你女朋友,她来不了这儿,你得主动联系她。”
没得到吕竹回应,她又微微抬头,往后看,“我听说你负责的项目快结束了,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你已经一年多没着家了,不去探望女朋友?”
“不想她吗?”
吕竹蹲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翻东西,那袋子是前几次她带来的,她带来的东西,他几乎原样没动。
看来他的上司讲得没差,他变了,让他轮班就轮班,让他休他就休,给同事打下手,配合组织安排的政治任务,出席与工作无关的场合,陪在领导身边鞍前马后也做得不差。
“就是脸色不好看,有点吓到人,看来小吕不太适合前面的工作,我就安排他多去后面,给老员工做搭档。”上司喜庆地向她汇报成果。
应该喜庆的,整改之后,沉疴肃尽,没废他一兵一卒,污水厂开始有了新气象,这位代理上司现在正积极地盼望转正。
每一项安排,吕竹的表现,上司都会跟她报备,让她不出门,也能掌控吕竹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就能理解他现在这副模样——既然全情投入到工作,生活顾不了也是理所当然的,更别说有闲情逸致娱乐了。
吕竹拿出画具,扯来根毛巾擦拭上面的灰尘,看上去是他唯一的一根毛巾,然后将画具一一分布在床尾。
这,也是吕虹某一次给他捎带来的,他房间的旧物,就像拿玩具诓哄一个被幽禁小孩。
“妈妈,谢谢你又送我东西,我也要回报你。”男人的嗓音平平地响起。
他掀起被单,让她把打底的衣服脱了,顺手就把床尾空处当操作台,挤颜料,调颜料,前一刻还是工人,下一刻那垂头严肃调色的深峻面孔,又艺术家附体。
吕虹偏头看着,看着看着,眼睛迷蒙,脸色晕红,心跳加快。
鬼使差地,一向谨慎的她在单身男人宿舍脱掉衣服,解开内衣,上半身脱得精光,下半身只有内裤,脱到这里,她又生出把裤子穿回来的念头,假正经得一塌糊涂,在后面画具的碰撞声中,强行镇定地趴回去,让皮肤与室内的热空气接触,破开一个个刺激的泡泡。
“放松。”冰冷的皮肤触感按压在她腰侧,那是他的手,轻松就把她按回床上,同时按进他的气味世界。
她拿出在沙滩上做日光浴的自然,不发一言,鼻翼暗暗翕动,在混杂的气味里辨别属于他的味道。
从吕竹的角度,能看见她闭着眼睛,随着笔刷在背部皮肤行走,睫毛轻颤,脸色绯红,极力忍耐,佯装冷静。
他眼淡漠,移开目光,投入到绘画中,专注手中变化,轻拢慢拈抹复挑,画了大半才抬起眼,看她的侧脸。
她竟出现享受的模样,如同一只被抚摸的猫咪,嘴角弯起,两只手抓住枕头两端,又憨又娇。
她想起有一天她在楼下遇见邻居,邻居正在整理自家庭院杂物,她路过随意瞟了眼,就被那独特的垃圾桶吸引了目光。
“是个男学生帮我画的。”邻居见她目不转睛,就跟这个极少和邻里打招呼的女人交谈起来。
他说他家住一楼,一大家子人生产的垃圾多,使用的大型垃圾桶放在门外,路过的总爱顺手去揭他家垃圾桶,往里扔东西,或者翻垃圾,俨然当他这儿是垃圾堆放角,某天有个男学生给他想了个办法,大笔刷刷挥舞,把垃圾桶画了一层脏污至极的涂装,远看就像一个大型潲水桶,还没走近就已闻到味儿,人们往往远远看见就绕道避开,还给了邻居安宁。
“画得可真是......”邻居面对眼专注双手撑膝凑近垃圾桶细看的女人,一时开心得想夸那男学生画得好,可这些恶心的到处流淌的东西,画得逼真真是夸奖吗?邻居迟疑了。
“克苏鲁。”
虽然邻居的垃圾桶时常清洁,但总归是放垃圾的,凑近怎么都有气味,可她仿佛闻不到垃圾桶的臭味,几乎贴上去专注研究之后,确定是自己现目前工作领域的知识,她严肃地点头,眼里又泛起由衷的欣赏。
“这是他眼中的第二入侵者。”
第二天,她就将吕竹的画具捎带去了污水厂。
吕竹不知什么时候在那片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上完成的画作,被他画笔抚摸得半醒半睡的人模模糊糊听到他说出去打饭,世界就陷入时间停止的安静。
过了又不知道多久,门轻轻被推开,吕虹耳朵动了动,宿舍楼里的脚步声早就随着上工时间消失了,想也知道这时候进来的是谁。
“回来了,今天你们食堂吃什么?”她没有睁眼,声音透露着仿佛欢愉后的低哑。
他没有回答她,冰冷的手指再次抚摸在她背部,细腻皮肤抖了抖,她轻声说:“画会脏......”
任他在她身上乱涂乱画,也不问画得什么,她够配合了吧?他会视她为一个好玩伴,对他女友那样,一视同仁地对待她,刷清她干涉他带来的厌恶,逐渐恢复对她的好感吗?
按在背部的五指停止抚摸,忽然向下一抠,指甲深陷皮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