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已经近在咫尺,那小人背驼着遗光被马上的人一拉,像只轻盈的燕子飘身上了马背。
二人得手,发出得意的一身呼哨,马得人令,撒蹄狂奔而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陆金奋力一跃,只摸到一阵马后轻烟。
等尘土积淀下来,只剩下远远如墨的一点影子了。
“啊!”
陆金狠狠锤了一下地面,只觉得心俱裂。
那青衫,躲在角落,惊讶的目睹遗光被劫。
不敢耽误,转身飞快往回跑去。
”你说什么?”
杨德泰正陪着父亲和市长说话,见长随瑞宝悄摸过来,便告诉了他这样震惊的事情。
他面上功夫滴水不漏,托词走了出去。
等仔细听完了下人的回报,沉吟许久。
青衫偷偷瞧着主人倚着栏杆,天光将他一身宝蓝刻丝的名贵衣裳照出鳞鳞波光,福寿暗纹若隐若现,他白玉般斯文的面皮笼在日光里,看不真切。
那修长手指搭在栏杆上,发出点扣扣的声响。
青衫悚然一惊,忙低下头去。
“瑞宝,你看这伙人的装扮是不是像张寡妇?”
瑞宝面上一惊,想起这号传人物的身世。
张寡妇听起来无害,却是个土匪头子。
其出生的豫地,匪患在西北都是排的上号的。
而这个张寡妇在豫地大小的土匪里又是排的上号的。
况且她是个女人,还是个老太婆,就更有了传色彩。
据说这本是个可怜人,丈夫早死,拉扯大叁个孩子。
大儿子为了口吃的,被地主作践,一怒之下上了山。还没等报复地主,反而被仇人买通了手下,叫人下了暗手一命呜呼。
张寡妇白发人送黑发人,断了家里的顶梁柱,再熬不下去,带着余下的孩子也落了草。
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厉害,更何况,她心思细腻又口齿便捷,不过几年就带人杀了地主报了大仇。
她几个孩子在土匪窝里长大,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娘几个一条心,很快就占下山头,打下了自己的名头。
而杨家身在皖地又怎么熟悉这豫地的土匪?
还是因为这张寡妇颇有经济头脑。
她知道豫地池子就那么大,几十几百个土匪帮再如何搜刮,也再多不出油水。
而皖地商人多,便是亳州药商,年年都要来豫采购山药等药材。还有别的皮毛商人,来豫地也需经过此处。
只不过徽商团结,自己几十条枪也干不过一个大药商。
所以她一面占据周口,又伏低做小,派人与亳州等地的大商人去信,只需要每年一笔保护费,便保他们在自己山头附近的平安。
西北匪患如草,炊之不尽灭之不绝。
商人求稳,张寡妇求利,两者一拍即合。便是半亳州之称的杨家暗地里也送了他们好几年的保护费。
瑞宝是知道这些的,他想了想,说到
“这回怕是张寡妇的二女儿张大红,上次抢山头,她弟弟输给了她,现在寨子里已经是她说了算了。”
“张大红……”
杨德泰仔细回想同这人曾经打过的交道。
这张大红是张寡妇唯一的女儿,可比她的兄弟都要能干。
不但能干,她还特别狠,睚眦必报,十足的小人。
这种人招惹了可不划算!
况且,他想起传闻里她特殊的癖好。
斟酌许久,终于还是叹了一声。
“哎!罢了。”
这是放弃了?
瑞宝心里想着,悄悄看着他的面色。
杨德泰感叹过后,便挥了挥手让青衫退下,自己转过身又走进了室内。
爷真不愧是老爷看重的,女人和钱,谁轻谁重,心里有一杆秤呢!
瑞宝瞧着他的身影,心里佩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