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桐问:“为何?”
赵岫敛眉,“你太痛了,我舍不得。”
杨舒桐逗他:“若是如此,太医便要替你生公主啦。”
赵岫认真道:“他愿意,我还嫌他丑。”
杨舒桐笑:“真是不知好歹。”
赵岫见她笑,自己亦不好意思起来,白赤脸笑了一下。
杨舒桐说过一回话,又有些困倦,卷了被子要睡觉,赵岫欲将门外一众人叫进来抱走小公主,杨舒桐却不让,让赵岫扶她坐起来,自己无师自通抱着孩子,瞧了一回,在她额间落了一吻,小心翼翼放在身边,自己躺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看。
赵岫将帷幔放下来,“你睡吧,她飞不走,我替你瞧着。”
杨舒桐有些惊,“初看一眼,她真是哪一处都不好看,细细看过一遍,又觉得她哪哪都可爱。“
殿内一片详静,妻子一笑融万尺冰,女儿咂嘴暖数九寒,赵岫想,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杨舒桐瞧见他眼下乌青,便知他昨夜没睡好,招呼他一起上榻歇一会儿,初时赵岫怕自己会踢着她,亦怕挤着孩子,杨舒桐一皱眉,他便没脾气,脱掉鞋袜外裳,轻手轻脚上了榻,侧躺在最外边,身后是重重帷幕与数九寒天,身前是貌美妻子与初生女儿,身后是光陆世界,怀里是轻柔人间。
杨舒桐临盆前的一日,与他闲谈,说了一句:“我虽然知晓你懂得,但还是要叮嘱你,在你心中天下百姓必得是第一位,他们将自己生死之权双手奉给你,你龙袍一撩便是接下了人间兴旺之责,万民翀翀,辜负不得。”
她甚至说:“人生总是独行,处处皆有好景,阿岫,你要看一看你周边,莫要被自己困住。”
他瞥见她在看一册史书,以为她只是读史有感随口一讲,此时想来,她是在担心临盆之时会有不测。
幸好。
幸好啊。
幸好幸好!
他又想,若是从前他多受些苦…若是上天降于凡间的苦难是定数,那便叫衣衣的那份也担在他肩上罢,他是泥捏的淤体泞骨,她是自昆仑山上踮脚摘蟠桃、随流云飘落人间的仙子,她不该受人间八苦,也不能手染阳春生水。
她原本就是住在他心间高台上的祗,指引着他在泥泞人间淌河过桥。她原本就该素手提一盏琉璃兔子灯,冬日饮热红茶,夏日吃冰果子,秋日吹落叶,春日摘娇花,夺目地一生无忧。
如今安枕在他怀里,真是委屈她。
他方才进来时,院里的落雪已被人扫全堆起一个一个的白雪堆,艳阳高照,九寒天却不冷。
宫人们在慈元殿各处贴上了红纸,昭告着此处有喜,新儿来世。
又是一春将至。
人间真好啊。
就让他自私一次,把一方仙子困在他心中,陪他走完寥寥春秋。
那这一生真是不虚此行。
原本打算憋一章长的明天更,但还是更上来了。
有人喜欢这个故事,我超高兴,比赵岫娶媳妇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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