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羽皇后大概也是撑不住了，即使腿下还有个软垫，还是叫人来扶着她起来。
“嗯，天气热，先帝遗体放不得，不若让导业大师诵经度魂，早些让先帝入土为安。”
有皇后开口，闷热的屋子里似乎响起一道无声的赞同。
乌羽皇后起身，接着便是太子扶着白双起来，而后嫔妃和皇子们才起身。
导业大师进来，有沙弥在屋子内燃香。
白双被黎练拉着退后，看见老态龙钟的导业大师，心中感慨。
两年多不见，导业大师如今苍老成这样，浑浊的眼扫过他们，便带头哀悼诵经。
目光漠然，在黎绶的身上不曾停留一瞬。
白双低眸，远远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繁琐而沉重的礼节之后，成宗帝的遗体终于在暮色四合之际盖如棺中。
此时白双已经不用再亦步亦趋跟着，她同女眷们待在偏殿。
殿中无人说话，即使有忍不住的人，也只敢低低的讲两句又立马噤声。
宫中规矩繁多，任如何鲜活的人进来，都会变成一只提线木偶。
但这些人里，却有不少又渴望坐在后宫之首的位置，颐气指使。
去往皇陵还需择日，楠木棺外棺中都有冰碗去热，几乎每半个时辰都要换一次，才能保证棺中遗体不腐烂。
白双站在窗前，远远观望祭坛边上忙碌的人。
他们还在哭，嗓子嘶哑到不能出声，却还要捶地发出声响，夸张落泪以表哀痛。
但场上有唯二挺直腰板的两人——黎绶和黎练站在各自对面，一如他们的立场。
谁也不知道，遗体移入皇陵，在这偌大的赤墙金瓦的禁地，又会掀起何种腥风血雨。
两人之间似乎有一条无人看见的绳索在拉扯，谁若是力气不够，便会被对方拉进祭坛中央的火堆，身骨俱焚。
晚风拂过，祭坛上的黄布猎猎作响，火苗窜高。
黎绶看着盖着纹龙锦缎的棺材，目光淡然。
而黎练却盯着这位横空出世的弟弟，眼阴毒。
分明祭坛的火浪似乎都蔓延到眼前，她额间渗出细密汗珠，背后却还是一阵凉意。
白双身子一抖，悄无声息的出了偏殿。
她向来不记路，但这一次去璞玉宫的方向熟悉到如有人指印。
还未靠近宫门，远远看见她的宫女就上前来，“白姑娘，贵妃娘娘有请。”
白双顿了顿，她颔首，“有劳。”
踏进璞玉宫中，一股萧瑟之意涌起。
这里本就不是先帝最爱踏足的地方，平日多寂寥，如今更是幽静。
玉贵妃就坐在窗前，看着被高大红墙挡住的天，“大漠的天可是这般狭窄？”
冷不丁的，她如是问道。
白双循着她目光看去，如实道：“不，那里的夕阳比火还热烈，天很宽阔。”
玉贵妃闻声，吃吃一笑，“沙漠绵延无边，比十个皇宫都大，我其实都看过——
“黎渊苻挂旗征战时，我也才十八九岁，因为担忧他，所以乔装打扮跟着行军队伍，却不料在半路就被他发现。
“恐怕在这么多嫔妃中，看见过他身上鲜血直流的人只有我，整宿不睡，哭着为他上药的人也只有我。
“这么看来，我似乎同她们不一样，但又有何不同？还不是在这深宫中，被他遗忘……成为黎渊苻的女人很开心，但成为皇上的女人……很痛苦。”
玉贵妃收回目光，她看向白双，“我其实很喜欢你，就连我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可爱直率，聪明大胆——可惜我是绶儿的母亲，所以我不会让他爱的人成为伤害他的利器。”
她眸光慢慢冰冷，白双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因为心中的惧意如论如何也迈不开脚。
终于，闷了几日的天如同被热气冲破，倾盆大雨直落，瞬间浇湿外面行走的宫人。
下雨了。
刷拉拉的雨声盖过远处僧侣诵经的声音。
分明嘈杂，殿中却静的犹如在另一个地方。
宫外脚步纷杂，宫人撑着伞继续守在殿外，依旧不敢靠近门窗半步。
白双吞了吞口水，在雷声轰鸣之前开了口。
“贵妃娘娘，你这样做才是害了他。”
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有登录网站和微博，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有即使看见大家的留言。
现在工作轻松一些了，后面会不定时更新弟子，直到完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