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再决绝,也定有那么一刻,是放心不下如意的。
鹤望的心揪在一处,恨恨道:“陛下,那个人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后来……”
“住口!”
鹤望犹记得在鸡鸣寺前的一幕,皑皑白雪也掩不住潺潺鲜红,一横心:“陛下难道忘了,是谁亲手为她入殓,穿上翠羽翟衣,戴上玉冠金履……”
赵衍咬牙切齿:“是朕……”
鹤望只为让他清醒,说出的话来,不计后果:“是谁为她描眉点朱,亲自抱她入的棺椁……”
赵衍的手死死握住,那布老虎的一张笑脸也狰狞起来:“是朕……”
鹤望还要说什么,额角一阵剧痛,面前的地上躺着个碎成两半的白玉砚台,朱砂流了一地,他摸了摸额角,手上一片赤红,不知是不是血。
只听赵衍冷声道:“你给我滚……”鹤望说的句句属实,自己听不得罢了,直到将他的脑袋砸出个窟窿,才平静下来。
鹤望连连叩首:“陛下,人死如灯灭,为了梁国黎民苍生,为了小皇子,小公主,快将她忘了罢。”
赵衍伸手又要拿另一方砚,平静墨色中,倒映出一张戾气逼人的脸,两鬓斑白,眉头紧蹙,他怎么成了这幅自己也认不出的鬼模样?
只能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怕是黄泉相见,她也识不得自己了。
忘记片刻,也许不难,一壶烈酒便能办到。永远放下,除非剖出心来,剜去一片。
“若真能忘,也要先找出是谁……引着她走上这条绝路。”他睁开眼,为自己找到了理由。
他不是真的失心疯了,以为人还没死。
而是不能让脑中关于她的疑团越积越大,变成山上滚下的雪球。他要走进那些她默默决断的时刻,将她的孤单无助看进眼中,沉淀为他心上的罪罚。
“你派出暗卫将柳辰鱼看牢,一举一动都来报我,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鹤望怕赵衍为个突然出现的小布偶,认定人还没死,现在听他的意思,只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放下心来,领命去了。
柳辰鱼还未出宫门,就被鹤望派出的暗卫盯上了。
墨泉去玲珑绣房时,已经人去楼空,问了四邻,说是年前便搬走了。
余下的日子,柳风眠安分守己,柳辰鱼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他上任的前叁日,才有暗卫来报,道是柳公子终于出门了。
他上街采买了许多物什,大概是在打点行装,还去寺庙上了香,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家,转头去了城东一间小院。
那小院现下已被暗卫带着人埋伏住了前后门。
鹤望来请赵衍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