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人才济济,何故偏偏要留恋你钟离孙氏一人?”陈苍野哂笑道。
孙翘从来心比天高,这会儿听出来陈苍野将他踩在地底下糟践着,倒也并不气愤。陈苍野见他并无怒意,也甚为异。
“孙君还是要有自知之明。”陈苍野有意激他,冷眼看着他道。
孙翘一笑,倒也明眸皓齿,颇显得俊雅:“宁蕴琴技天下一流自不必说。这琴技她自赏了多久,你大概也知道。一个琴痴子,你说她最珍爱的是什么?”
陈苍野狐疑地看着他。
孙翘笑道:“不是琴谱,就是琴。宁蕴那过目不忘的能耐,她要琴谱做什么?”孙翘顿了顿,道:“她最爱的不过琴罢了。”
“闻人鹿斫的琴天下无双,虽说是举世难觅,但是我也藏着几床。不过,有那么一床,是最为特别的。”孙翘道。“闻人鹿所制的‘紫月’,正是与我所藏的‘绿绣’所般配。我赠她绿绣,她赠我紫月。这不是两处相思还是什么?”
陈苍野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是那名琴紫月?”
孙翘不无得意:“自然。”
“糊涂话。”陈苍野道。“紫月消失于世间多久了,你说拿到就拿到了?”
“自然是真的,琴上刻着一句诗‘紫月歌夜夜……’。”孙翘笑道。
“……憾无知己知。”
孙翘惊讶地道:“你倒也知道。”
陈苍野勉力撑着,才不至于露出狰狞的表情来。他长兄遗赠的、他看得极为重要的宝琴,他将她引以为知音然后赠了给她的宝琴,她赠给了别的男人。
曾经,他舍得将父亲上阵的宝剑用来挖土,但是这个琴他压根儿谁都不让碰。除了宁蕴。宁蕴可以,他心尖尖上的宁尘玉可以。
口腔里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他扬手请店家上茶来。
孙翘打着扇,悠然道:“陈公子也请晓得成人之美这个道理吧。”
这个破陈子鹤真是愣头青。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