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野道:“二姐姐,你管太多了。”
陈满哼了一声,撩开车窗帘子看了看街道上,桂子已渐渐起了来。中秋渐渐逼近,是一年最好的时光。
晌午,宁蕴如约到了玩月亭陪着陈苍野抚琴。
陈苍野拨了拨香炉,将那龙煤筛到一旁去,就着剩下的香雾又放了一小块水沉香。耳畔余音袅袅。
“不想我的人儿是弹琴的好手。”陈苍野弄好香,将笑盈盈的宁蕴揽入怀中。
宁蕴方才弹了他最近新制的那个曲子。确实很难,但是于她而言,也并非难事。
“在这小小馆子里做助教,委屈你了。”陈苍野道。
“不来此,如何遇到你?”宁蕴笑道。“再者,对于我这身份,目前这样的境遇已是万分之好了。”
陈苍野不言语,只将她抱得更紧。“这琴谁教你的?”
“小时候父亲请了很好的老师。”宁蕴道,她记得那个老师确实很好,但是后面却不让他教了,仍是由她娘亲二姨太太来教。也教得很好。
“我小时候,有一个很好的琴。”宁蕴雀跃起来,“是用很好的桐木做的,上面刻了许多祥云的浮雕,美得很。”
“这琴何时给我看看?”陈苍野也是好琴之人。
“没有了,卖掉了。”宁蕴略有惋惜。不过,卖了就卖了,也是偿还许韶君一个人情。
“卖了?”陈苍野皱着眉道。“那你现在的琴呢?”
“不弹了。”宁蕴笑道。
陈苍野看着放在石桌上的那张琴,道:“这床琴,你拿去弹了。”
宁蕴看着石桌上的紫檀琴,一眼看出这琴的价值可都要够她和娘亲、弟弟一年的用度吃穿。便道:“太名贵了,我不要。”
陈苍野笑道:“要么送给你,要么送给旁的女人,你选?”
宁蕴翻着白眼看着他:“旁的女人?”
陈苍野闻到她话语间的酸味,笑道:“还有这个,也准备送给女人。”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个锦盒来,打开了给她看着:“这是我继母从宫里带来的。”
宁蕴看着这锦盒里的物事,讶异地说:“这是什么?”这是一块流光溢彩的金绿色矿石,在夏日的阳光下,宝石中仿佛有千万条彩虹。
“圣上从西洋景教僧人那里取得的,赠了给冯贵妃,冯贵妃赠给我继母。继母给了我。”陈陈苍野笑道,“据闻唤作榍石,在中华大地,最是罕见。”
宁蕴接过来看了看,真是要被这光彩晃花了眼:“好美啊……”
陈苍野道:“这没有翡翠硬实,只能做簪子,坠子。这个原石这样大,可以做成一套头面了。这几日给你打好,再给你送去。”
宁蕴点点头:“我一介孤女,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宁蕴从头顶上摘下个朴素的簪子,递给陈苍野。正是个玳瑁柄子、镶着两颗珊瑚珠子的簪子。
这是宁府被抄家后,她和娘亲、昭儿从家里逃出来带走的为数不多的珠宝。宁二姨太说这原是姑苏名匠做的,是她妆奁里的陪嫁,原是要送给姑爷的。宁府里倒也不缺这些珍,这杆簪子却从未送出去过。
陈苍野接过簪子,仔细看着,嘴角漾起一抹笑。“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宁蕴道:“以后,扇子也可以送你。”说着,弯着眼睛笑了:“可别又歪着脑筋去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