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起鹤看不下去了,问刘医生他可不可以签。
他是林稚虞的老公,自然有这个权利。他接过笔,在那张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刘医生回手术室去了,梁起鹤则扶着林稚虞退回到后面的塑料排椅上。
他俩刚坐下,徐秀就拿着保温杯过来了。看到梁起鹤,徐秀愣了愣,梁起鹤先问了她是谁,然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徐秀叫了一声“梁先生”,然后把保温杯盖打开,将里面的参水递到林稚虞嘴边:“稚虞,你喝一点,这是用你妈妈的参片泡的,能提着精。”
这个保温杯是贺彤平时用的,林稚虞闻着那参味浓郁的水,却一点碰的欲望都没有。徐秀想再劝劝,被梁起鹤接了过去,对她道:“徐嫂,让我跟他单独待一下。”
徐秀说好,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先走开了。梁起鹤闻了闻那杯水,尝了一口温度没问题后就递到了林稚虞的嘴边:“听话喝一点,你嘴唇都干了。”
林稚虞已经冷静一些了,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哑着声道:“我不渴。”
梁起鹤没逼他,将保温杯盖好放在身边,继续分散他的注意力:“里面那位是生你的母亲吧。”
林稚虞的睫毛颤了颤,眼珠终于转了过来。
“你不用惊讶,上次看方缘和林鹭妍那么对你,我就猜出来了。”梁起鹤道。
林稚虞的心思都在贺彤身上,即便是最大的秘密被梁起鹤发现了,他应该要辩解一下,挽回点什么的,但他仍旧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妈都要死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眼眶泛起了熟悉的热度,林稚虞正想低头,梁起鹤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别担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他的动作一顿,视线又停在了身边那人的脸上。
梁起鹤的情很平静,他明明被人算计了婚姻大事,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哪怕老婆从女人变成了男人,又从亲生子变成了私生子。
“你不生气吗?”这句话被脱口而出,但在问完后林稚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梁起鹤干嘛要生气?他知道了真相,有了可以离婚与威胁林家的把柄,应该很高兴才对。
梁起鹤不知道他又误会了自己,但看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堵得难受。不禁握住他的左手,摩挲着那条鹿角手链,解释道:“我不生气,你瞒我肯定是有苦衷的。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能信任依靠我,而不是总在我们之间竖一道墙来避着我。”
林稚虞的手指一颤,还没理解梁起鹤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那铃声是他给方昊唯单独设置的,他立刻将手从梁起鹤的手心里抽回来,拿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稚虞?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给我?”
林稚虞正要说话,手机就被梁起鹤拿走了。
刚才在拿出来的时候梁起鹤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他把手机放到耳边,看着林稚虞道:“已经没事了,稚虞他很好。”
林稚虞的眼睛在刹那间瞪圆了,刚才还静如死水的瞳孔里撞出了滔天的浪。
他不知道梁起鹤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心虚的感觉却像膨胀的气球,把心脏都挤得快跳不动了,以至于他连将电话抢回去这种事都想不起做了。
方昊唯皱了皱眉:“你是哪位?”
梁起鹤依旧看着林稚虞,明明是很温柔的眼,说出来的话却硬得像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我是他老公,以前多谢你照顾他了。”
第39章 你又不是没被我抱过
方昊唯那边安静了下来。
梁起鹤见效果达到了,也不再说什么,很干脆的把手机还给林稚虞:“接吧。”
可林稚虞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
梁起鹤的情一点异样也没有,但从他跟方昊唯说的话里明显能感觉到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林稚虞的脑子都要被搅成一团浆糊了,他觉得自己像被推进了一滩沼泽里,动要往下沉,不动也在下沉。
梁起鹤做出不解的模样来:“怎么不接了?”说完后又自己回答自己:“是我在这里不方便吧,那我先去抽根烟。”
他站起来,没有犹豫地往尽头的安全通道去。等到他走远了,林稚虞才把手机拿起来。
方昊唯没有挂,梁起鹤说的那几句话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林稚虞是真的心虚得厉害。方昊唯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梁起鹤说了这样的话,他既怕梁起鹤发现更怕方昊唯发现,手指拧着大腿上的布料,把白裤子都抓皱了。
“稚虞?”方昊唯又叫了他一声。
林稚虞闷闷地“嗯”了声,方昊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方昊唯没有继续说梁起鹤的话题,林稚虞稍稍松了口气,道:“我妈进急救室了,医生说肺部感染引起了呼吸衰竭,刚才下了病危通知书。”
方昊唯看了眼时间:“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不用!”林稚虞阻止他:“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可以。”
方昊唯那边沉默了片刻:“是不是因为梁起鹤在?”
林稚虞握紧了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昊唯继续问:“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方昊唯一向没有多问他和梁起鹤的相处情况,主要是他自己不愿意提。不过梁起鹤刚才的语气总让方昊唯觉得怪怪的。
林稚虞不能一直沉默,只好找了个借口:“我有告诉他之前我妈出事的时候是你帮的忙,他只是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