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在震惊中缓不过的君婈此刻却得强打着精应对眼前这位美妇人。半卧在美人榻上的女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眼角有掩不住的细纹,却难掩她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度。不施脂粉、未戴朱钗,她却依旧是美的,那种美带着威严和距离,此刻即便是身为女帝的君婈在她面前,都不由矮了几分。
她就是兴裕帝,如今的太上皇,君婈的母皇,在位二十五年,政绩斐然,将郢朝治理得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回母皇,儿臣相看了半日,方才着人留了两位公子的牌子,已记下了。”好在有着原身记忆的加持,君婈尽量模仿着原身的语气和姿态,不至于在自己亲生母亲面前露馅。
要知道虽然记忆融合了,但是胡晓涵的性格还是不会变的,在旁人面前,无人敢质疑高高在上的女帝;可在太上皇面前,假冒的君婈还是得谨小慎微。
君婈是太上皇膝下唯一的孩子,从君婈的外祖母开始,郢朝就是女帝执政,从小怀抱政治抱负的兴裕帝一心扑在江山社稷上,对待繁衍子嗣丝毫不上心。再者,身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她不需要为男人传宗接代,自从有了君婈之后,后继有人的兴裕帝便更加放心大胆地投入到国家建设中去了。
要不是这两年兴裕帝的身体状况微恙,而君婈又极为争气,不仅天资聪颖,更是勤奋好学,早早便成为了一代君主之才,兴裕帝怕也不会未过半百就退下来做个闲散的太上皇。
忙于政事的兴裕帝与女儿的关系自然不亲厚,也因此让附身的胡晓涵少了许多压力。只是,手握大权多年的上位者是不会一下子将权力全部交出去的,所以君婈知道,太上皇在她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就比如刚刚那个问题,其实太上皇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身边随侍的大宫女蓉锦将秀男名册递到太上皇面前,太上皇装模作样地翻了翻,冲君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婈儿,你果然清楚,即便这五百个秀男你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泰安侯府庶子和宣威将军次子都必须留下。”
君婈心下一愣,自己当时只顾着惊讶了,没顾得上去看名册,原来这两人还有这样的身份,真是歪打正着了。
像是满意于女儿的政治眼光,太上皇的脸上带了些亲切的色,语气也松软下来:“况且本宫听闻这二位公子品貌上佳,应当不会委屈了婈儿。”言语中竟有些许调笑意味。
“母亲说笑了。”君婈顺着太上皇换了称谓,脸上也适时地带上些尴尬和羞涩。
“女大当婚,婈儿已满十八,本宫也希望你能选择自己心仪的夫婿。只是身为帝王,有的事身不由己。”看着眼前亭亭玉立,一身龙袍的女儿,太上皇的心中也泛起些许母亲的柔软来,不禁多说了两句。
“婈儿省得。”
太上皇思索了一会:“本宫记得你和宣威将军家的小子小时候还一起上过学,原是有些青梅竹马情义在的,若你喜欢,过个一年半载立为凤君,也无不可。”
君婈心知这是太上皇自觉委屈了自己,允许她在这两位必须拉拢的勋贵子弟中选择自己更喜欢的那个。可是……在此刻的君婈看来,他们两个都是她的偶像啊!是从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荧幕男!自己只是他们的小迷妹而已!这样的认知怎么可能一下子转换得过来嘛。
她心下叹了口气,依旧恭敬地回道:“母亲所言过早,婈儿刚刚即位,应当以家国社稷为重,立凤君一事,往后再谈吧。”
太上皇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用她慵懒磁性的嗓音说出一句轻飘飘的话,却犹如惊雷炸响:“既已选秀,今晚就择一人侍寝吧。”
君婈踏出永宁宫殿门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蓉锦赶忙来搀,她却很快站稳了。
思索了一会,她夺过蓉锦手上的名册,密密麻麻的名字当中,只有两个名字被朱笔圈了出来。
泰安侯府四公子,夏侯瑨。
宣威将军府二公子,邢修业。
邢修业……君婈搜寻了一下脑海中不属于自己的那些记忆,久远泛黄的画面里有一个男童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终于把名字和人对上号的君婈此刻想的是:原来小鲜肉小时候长这个样子,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