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圆月初升,姐弟俩分吃了一碗黑芝麻馅的元宵,联袂走至中街赏灯。
只见各色灯盏逶迤如长龙,道路两侧挤满商贩,摊子上摆着灯笼、灯谜、各色巧果点、首饰杂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谢知方紧紧牵着她的手,前后左右又有十余名护卫跟随,避免出现甚么闪失。
他果真将她当女儿哄,买了几盏玉兔、荷花造型的花灯,两串冰糖红果,一大油纸包的点心,许多簪子手串,又买了套孔明锁说是要回去一起拆着玩,但凡有人接近她半步,立时龇牙瞪眼,浑身炸毛。
二人随着人流走了好一会儿,谢知真有些乏累,教弟弟二话不说背起,大步流星往回走。
趴在宽阔的肩膀上,两只藕臂紧紧揽着他的脖颈,耳听得众多看客窃窃私语着调侃他们夫妻和美,谢知真悄悄红了脸,所幸戴着帷帽,无人察觉。
“阿堂,累不累?”她摸摸他的额头,掏出帕子为他擦汗。
“姐姐轻得很,跟片羽毛似的,哪里会累?”谢知方只觉两团软玉隔着衣衫沉甸甸地压在背上,挤得他口干舌燥,暗暗加快脚步,只等将她送进浴房,自己好纾解一二。
回到家里,谢知真照旧进屋洗澡,谢知方装模作样地在院子里晃悠了两圈,趁众人不备,钻进隔壁房间。
看见干净清洁的墙根,冷汗“唰”的一下冒上来,浑身的血凉了个彻底。
他抖着手抽出砖石,看见汤池和墙壁之间架了一座屏风,将美人沐浴的春色挡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完了,被发现了。
饶是厚脸皮如谢知方,也被吓得魂不附体,六无主。
除了他之外,只有姐姐有这间屋子的钥匙,是谁清理的这里,不言自明。
她为甚么没有拆穿他的恶劣行径?白日里是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相处的?这会儿又如何看待他?
她……她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谢知方恨不得夺门而逃,找个无人的地方躲上叁五月,等她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再找借口回来。
可这会儿朝局纷乱,太子殿下时不时便使人过来传召他,压根脱不开身,更不用说他的好日子将将开始,若非必要,哪里舍得离开她一时半刻?
他蹲在墙脚发愁,慌得手脚僵冷,全无勇气回去面对姐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丫鬟在外面敲门,请他回房歇息。
谢知方只顾装死,两手不住搓揉脸颊,又用脑袋撞了几下墙面,发出闷闷的响声。
丫鬟叫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回去禀报谢知真。
谢知真擦干长发,披着外衣亲自来请,嗓音温柔,全无兴师问罪之意:“阿堂,快出来。”
须臾,谢知方臊眉耷眼地拉开房门,压根不敢看她,耳朵尖红红的,小声道歉:“姐姐,对不住,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又散了好半日,一路背我走回来,怕是饿了,要不要用些宵夜?”谢知真并不接他的话茬,牵着弟弟的手走回卧房,桌上摆了几道精致的菜肴,另有一坛佳酿,散发着醉人的酒香。
谢知方呆愣愣地看看酒菜,又回头看她,见她挥退下仆,坐在桌前。
美人容颜如玉,素手捧起酒坛,往两只白玉杯中倒满琥珀色的液体,巧笑嫣然:“阿堂,今日收拾库房的时候,找出来这么坛好酒,听说是咱们成亲的时候剩下的,你陪我喝几杯好不好?”
“啊……”谢知方乖乖走过去,对她俯首帖耳,只顾点头,“好,好,好。”
酒液甘美醇香,乃是窖藏了十五年之久的上好女儿红。
喝下一杯之后,他方才想起——这酒滋味偏甜,后劲却极大,谢知真酒量不好,怕是极容易醉的。
见她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朱唇沾满水色,显得越发诱人,鼓鼓的胸脯也一起一伏,一无所觉地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布菜,谢知方不争气地猛咽口水。
这……这不是考验他吗?
他……他哪里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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