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季同憨笑:“这臣不知,未曾有人同床告知过。”
元靖笑意浓了些,着人把手边的折子都收走,掀被下床,顺手把帐子放下来。
他的小丞相整理衣服这方面依旧慢吞吞的。
“不用不自在。”他走时冲床内说了句,安抚他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担心。
收拾完出去后沉季同才知道他为什么特意嘱咐这一句。
因为不止槐公公,宫里伺候皇上梳洗、束发更衣的人乌泱泱一片。
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只是沉季同之前留宿时第二日都只见槐公公,这次的人数对他冲击有点大,尽管他们的眼睛都长在脚底下,他还是有种偷情被捉的无地自容感。
那边有一行人端着金盆过来了,沉季同知晓是伺候自己的,还是迈开步子一溜烟离开了蒹葭殿,后面的小太监喊都喊不回来。
路上沉季同已经把下场想好了,那专爱逗弄他的皇帝指定又要“怀御跑什么”这样取笑他了。
然而并没有,直到叁十晚上皇上才从公务中抽出身来,还是去参加了祭祀活动后赶来的,满身的寒气。
沉季同以为他今晚忙不完了,毕竟礼殿那边搭了戏台子,他要趁时机和贵臣们交交心,沉季同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惦记着他。
他步子大,还没等沉季同听完喜全的招呼声呢他已经到了床边了。
元靖按下要迎接的沉季同:“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沉季同挣扎着在他的按压下坐起来,摆摆手:“一点风寒罢了,喜全怕不是说我快入土了吧?”说完赶紧呸呸两声说不吉利。
元靖已经对他这些冒冒失失的小动作见怪不怪了,听他声音无碍,面色正常,房里暖暖的没有药味,这才放下心来,想着喜全说的可能真的只是无碍的小风寒,是他太大惊小怪了。
“那是该打打拳了。”
得,刚刚关心得不得了,这下又开始拿他打趣了。
喜全踮脚接下皇上的披风,出去打了盆水来给他净手。
他还带了书箱来,一进门就被安置在软塌上了。
“皇上今晚在这儿守岁吗?”
“本来想让你陪朕说说话。你别下床了,早点歇着养好身子。”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表情也很正常,沉季同却莫名想到了养好身子的后话,想完赶紧换上一副不谙世事的无辜样,生怕皇上看出他满脑子的床笫之欢。
元靖去软榻上看书,书页哗哗响,沉季同也没那么心大到能睡着,钻出棉被摸了外袍披在身上,慢悠悠的往软榻边走。
老远就瞄见他看的是兵书了,书页上还有战车的简图。
见沉季同过来,元靖随手合上书,把下面的一册有厚又旧的书拿到上边。
“皇上在看什么?”
元靖把书往对面微微推了推,张口叫了喜全进来。
“再添个炭盆来。”他吩咐喜全。
沉季同也看到了书上的内容,大概是历朝记录民间传人物的话本子,纸张都被磨薄了,字迹也不甚清晰了。
他觉得稀,仔细瞅了两眼问他:“皇上也爱看这些?”
元靖难得露出腼腆的笑,以后察觉到自己的表情也没刻意收回去,如实道:“打发时光再好不过。”
正说着炭盆送进来了,皇上正品着沉季同亲手泡的茶,边喝边伸手朝沉季同脚下点了点,示意喜全把炭盆靠沉季同近一些。
太暖了很容易犯困,没多久沉季同就披着棉被趴着桌子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很轻的翻书声,还有微小的叹息声。
想是梦呓成性,沉季同含糊不清的问元靖在烦恼什么。
很久没回声,直到他彻底熟睡后屋内才响起了皇上的回应——
“怀御说朕该如何唤醒被自愿蒙蔽双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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