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久远,我已经忘了我们花了多长时间才到达了鸟岛,只记得从没有出过海的我当时竟然在船上吐了,可想而知,我再壹次被自己的上司藤井狠狠地嘲笑了壹番。
旅馆的老板花子已经在船停泊的地方等待我们好久了,她是壹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穿着干练的男性渔民工作服,看见我们身上的制服之後便不停地向我们摆手。海岛上恶劣的环境让她的脸上带有壹丝沧桑的感觉,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她年轻的时候,绝对是壹位美女。而且现在的她身材依旧保持的不错,如果不仔细观察脸上的皱纹的话,她仍属於美女的范畴之内。在她的身旁,站着壹位比我还高,比我还壮的男性。身上穿着的是和花子壹样的渔民工作服,脑袋上的头发被用白手帕包裹住,壹副典型的渔民形象。
由於颠簸不已的船上旅途,下船的我几乎有些站立不住,曾经在船上嘲笑过我的藤井虽然没有吐,但是状态也不太好,完全是壹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和出海前的干劲满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花子和她身旁的壮汉似乎都没料到东京都来的警察会是这样壹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和我们说话的语气中都透着壹丝惊讶,互相问好之後,花子开始向我们介绍旁边的壮汉。壮汉的名字叫做太郎,是壹个名字比我的还要庸俗的家夥,他是花子的旅馆的三位工作人员之壹,从他和花子交谈的暧昧语气上来看,似乎他与自己老板的关系也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花子和太郎,这两个人的名字似乎简单的就像是编造出来的壹样,甚至让我猜测到这只是两个人化名而已。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有壹些不可告人的过去吧,所以才隐姓埋名,在这里生活,不知不觉中,我再壹次想到了那个出发前的想法。
在二人的带领下,我和藤井来到了花子的旅馆,令人惊讶的是,在到达旅馆之前的路途上,我竟没有看到壹户民宅,仿佛岛上只存在旅馆这壹栋可以住人的地方壹样,但是岛上却建造了很多风车小屋,按照花子的说话,岛上的所有能源是靠风力发电的。旅馆是壹座二层建筑物,从外表看不出来材质,不过由於多年的风吹雨打,外观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花子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笑着说道:“警察先生,这座房子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太漂亮,但其实是很牢固的,房屋的内部全部使用的钢架铆钉结构,这几年年来岛上发生了许多次地震,但是壹次事故也没有发生。”我听後急忙赔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担心被花子小姐发现了,真是太不好意思啦,不过说起来,我只是壹名参加工作两个月而已的新人警察而已,而且还比您小这麽多岁,被叫做警察先生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您就叫我佐藤就可以了。”藤井在旁边听见我的话,急忙插话道:“对的,我们东京都的警察可是很亲民的,你们二人直接称呼我们的姓名就可以了,被叫做警察先生,还真是壹下子就和人民拉开了距离了呢。”我看的出来藤井这个老光棍似乎很中意花子的外表,非常急於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花子听了藤井的话,很自然的笑了壹下,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藤井先生,佐藤君,欢迎来到我的旅馆,请进吧。”作为壹个无论在打扮还是长相上都很干练的中年女人,她刚才的笑容竟包含着壹丝妩媚,那在壹瞬间,我突然感觉就像是壹位美丽的怀春少女对我露出甜蜜的笑容壹样。很怪,我竟然在壹名大我将近20岁的女人身上找到了初恋般的感觉,而我身旁的藤井似乎也被这壹丝笑容所俘获,露出近乎痴汉般的表情。稳定下来心情之後,我不禁对自己刚才龌蹉的想法感到羞耻。
走进旅馆的壹楼之後,我惊的发现,壹楼厅里竟被装扮成酒馆的模样。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摆着许多张破旧的桌子和椅子,坐满了壹群身材魁梧的男性。这些大汉们,在喧闹的气氛里喝着酒聊着天,沈浸在自己与同伴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我们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的出现。其中还夹杂着几张非东亚人的面孔。不过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都是那麽的凶恶煞。
花子在旁边解释到:“这座二层小楼的壹楼被我改造成了酒馆,二楼则为住宿的旅馆,刚才忘了告诉二位警察先生,在这座小岛上除了我们这家,就没有其他居民了,而我们建造这所旅馆的目的,就是为了招待过往船只上疲惫的水手们,我的客人们,可以说几乎都是从事深海打鱼的水手了。”“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看起那麽健壮,还有几个外国人。”藤井急忙回应道。我也顺势点了几下头。花子看了看周围喧闹的人群。把嘴朝向我和藤井的耳朵附近,大声的说:“这里太吵了,我们到楼上我的房间上说吧。”我和藤井点头同意,和花子准备上楼,太郎却走向喝酒的人们,对我们做了壹个歉意的微笑,用手势表达自己需要招待这些喝酒的客人们,让我们先上去。我礼貌的回复了壹个微笑,开始走向了二楼,就在我们上楼的时候,从楼下突然下来壹个人,壹个板着脸,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他也长着壹张凶恶煞般的脸,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与楼下的那帮酒肉之徒散发着不壹样的气质,似乎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看见了上楼的我们,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然後就和我们错过去了。就在他的身体擦过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右手的小拇指,少了半截。
花子把我们二人领到了她的房间,看着藤井壹脸兴奋的样子,我却在心中暗想:“这麽自然就把两个刚见面的男人带到自己的房间,这个在孤岛上生活了多年的女人,和东京那些喜欢把自己装扮成娇羞样子的女性相比,还真是壹点都不壹样啊。”花子挪了两把椅子让我休息,然後她转身去往梳妆台在台子下面的抽屉里翻来翻去,似乎在找什麽东西。“找到了!”她惊喜的叫了壹声,然後走向我们,手里拿着壹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壹位穿着和服的女孩,大概只有11.2岁的样子,眉宇中饱含壹丝和花子的容颜相似的地方,虽然壹脸忧郁的情,但是样貌甚是可爱,。”花子拿着照片对我们说道:“这就是我的侄女小奈,我们搬到这个偏僻的岛上之後就再也没有机会照相了,所以这是我们从东京都内搬到鸟岛之前照的相片,现在她已经长成18岁的大姑娘了,样貌也比小时候更加漂亮了,在没有认识太郎以来,我们两个人壹直相依为命,虽然她是我妹妹的女儿,但是我们二人的关系情同母女,可是就在壹周前,她就在这个小小的岛上失踪了。。。”“她的父母呢,怎麽不和你们生活在壹起?”藤井没有注意到花子悲痛的表情,在旁边好的问道。“这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妹妹在生她的时候就因为产後出血,死在了医院里,所以童年时期她壹直和她爸爸生活在壹起,战争最如火如荼的时候,日本的士兵人员补给已经不足,所有成年男性都必须强制加入军队参加战斗,我妹夫也不例外。参军前,他将女儿小奈托付给我,希望在他不在的时候,我能起到壹个监护人的作用,做完这壹切後,他就被调到了远东战场和苏联人打起仗来。但是45年战争结束的时候,他并没有回来,我找军队的人问过好多次,那些人告诉我,战亡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但他还是失踪了,应该是被苏联人俘虏了。据说当年被苏军俘虏的日军战俘和侨民,数量高达60万以上,我的妹夫应该就在这60万人之中。这些俘虏几乎都被押送到西伯利亚的战俘营做苦力,而日本作为战败国,是没有资格讨回自己国家的士兵的,以苏联人以往对待战俘的方式,这60万人应该凶多吉少。我和小奈在东京等了两年左右,依旧没有等到她爸爸的消息,这期间反而听说了许多苏军虐待战俘营俘虏的新闻,而战後的日本女人们在东京找营生已经是壹件非常难的事情,再呆下去,恐怕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绝望之余,我领着小奈来到了这座荒岛,经营这家招待过往船只的旅馆和酒馆,日子虽然过的艰苦,但也勉强过得去,那些水手们壹个个看起来很粗鲁的样子,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很有趣,我本打算再多经营几年,攒壹些钱,回到东京找个好人家把小奈嫁出去,可是没想到,小奈就这样不见了。。。。。。”
听花子说完关於失踪女孩的事情,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壹股悲伤的氛围,平常就不太会调节气氛的我,此时更不知道该说什麽来安慰这个坚强的女子。与此同时,藤井却突然活跃起来,他站起身来,用双手紧紧抓住花子的肩膀,用近乎朗读诗歌的语气大声说道:“花子小姐,面对困境却丝毫不认输的您,简直就是现代日本社会女性的楷模,所以请放心,我们会尽最大限度的努力找到小奈的,我们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客死他乡的小奈父亲失望的。”花子被藤井突然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到了,露出壹副惊恐的表情,我则把脸转过去,想尽快从这个尴尬的氛围中脱离出去。就在我回头的壹瞬间,我看见太郎正站在门口准备进来,当他看见藤井的双手放在花子的肩膀上时,脸上露出壹副狰狞的表情,然而壹瞬间之後那副可怕的表情就消失了。”我看着换成壹副虚假笑容的太郎,又回头望了壹下把手抽回,满脸尴尬的藤井,不禁打了壹股冷颤。我们似乎把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男人给得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