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空’,”白清延抬起下颔,曾经天之骄子的倨傲时隔多年再度浮现在他的脸上,“本来无一物,说的就是空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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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卿睡在冰冷的龙榻上,虽然早已有宫人烧好炭火为他取暖,可也不比往日暖和半分,辗转反侧间,前几日兵变的那些片段依然历历在目。不是他不想忘却,是他从未见识过太傅那般冰冷到不近人情的模样:他派人围住皇宫,又拿出早已备好的所谓圣旨,在卫卿换上龙袍、亲卫压下卫鞘的短短一炷香里,司马宣已派国师一党中的一位文官送去他的亲笔信,大意无非劝国师带兵归朝,太傅不过希望免去国师之位,但依然可以保他荣华富贵,国师也可以选择归宗修炼,太傅不会叨扰国师升仙之道。
在文官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国师也知大势已去,此时起兵不仅无法同掌握亲卫的太傅鱼死网破,还会背上谋反的罪名,思虑再叁,他决定带着精兵回到西京,接受太傅的软禁。
卫卿还从未听到其他人直呼国师的真名,直到那一日,他才遥遥在司马宣府门外听到一向儒雅温和的太傅声音冷厉地唤他“仲蔺”。
仲灏……仲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就看到师父仲灏颤颤巍巍地被人扶着走了出来,在看到伏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国师时,他的脚步一顿,似乎不愿上前面对这个垂暮老人,可司马宣一掀眼,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仲灏低下头,然后缓缓走到国师面前。
仲蔺不甘地抬起头,他几欲开口,可视线虚虚瞥向身后的司马宣,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声。
仲灏脸色苍白、痛苦不堪地合上眼,良久才不忍地唤道:“父亲……”
可早在将他逐出家门的时候,脚下跪着的这位老人就已甩下那句无情的话,“你天赋平平、毫无根骨,不配做我的儿子”,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曾料,那一次意外,他的好心出手,不但没有帮到眼前这位温和谦逊的紫衣太傅,反而助长自己利欲熏心的父亲上位国师,带给了他被压迫被扼制的一年又一年。
仲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