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铩顺着他的视线拉长目光,“再好的军队,在他想明白之前交给他,都是无用的。”夜弼虽然嘴上说着向往自由、拒绝束缚,却在无意中把千机这份工作做得完美无缺,就好像他身上一丝不苟的衣服和装饰一般,容不得半分差错,而他手下的医部也在慢慢壮大,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散漫随意。归根结底,他不过是和他父亲一个倔性子、不愿意承认罢了。
火焰巨人缓缓退回阴影中,只留下残破的魔影在灰狼的背后随风晃动,少年转过身,长刀回鞘,他最后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少女,目光深邃悠长,像是透过他看见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好自为之。”他哼笑一声,这是第二次说这个词,却带了几分玩笑意味。缚铩遥遥目送他离去,少年人挺拔的背影后是积重难返的天赋反噬。他不知何时会悠悠睡去、再也醒不过来,身体一度萎缩,机能渐渐回退,而故事的结局,他会回到自己生长的荒原,那里没有什么夜戮,也没有什么大将军,只有一个脱离族群踽踽独行的小灰狼。
而今算来,母亲那个时代留下来的遗老已经所剩无几,他们的眼中承载着那段尘封的沉重的历史,再也容不下也接受不了又一次割裂重解,而夜戮的放手,更像是旧时代真正将王冠交付于他的手中,一个属于他、却依然属于黑蛇的新时代即将到来。
待夜戮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那团火球也随之消散,夜弼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一点千机的形象都不复存在,黑蛇就站在他身边,耐心等待他一脸痛心疾首地清点自己失去的羽毛。“我想,我们最难过的一关已经过去了。”他轻声道。
“无论如何…”夜弼阖上眼,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在咬牙切齿,“我和夜戮难逃一战。”父亲绝对是下真手了,他可以确认,这些火并不是玩玩的测试,而是真的招招往他破绽上打,火球内的空气都被高温扭曲,他不断躲避其中的攻击,好不容易才熬到他离开,其中辛酸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夜戮是真的对他失望了,还是说哪怕作戏都要做全套?还有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他不懂”?他熟读那么多书,难道都是摆设吗?
缚铩无言,他知道此刻帮着夜戮说话只会更加激怒愤懑中的白鹤,权衡之下,他一把拉起地上的男人,“我先带临渊回去。”
看得出来,夜弼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冷静才能从和父亲短兵相接的失败中缓过来,而他怀中的人儿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已经给她输送了一些修为,只是她的身体一直在潜意识里抗拒这些力量,所以只能堪堪恢复一小部分,最终还是得回到营帐里等她自然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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