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颢身旁的弟子颤颤巍巍地扶住他,面色惨白,“师父......”
仲颢欲言说什么,又吐了一口鲜血,眼中几分懊悔和痛恨,只是这些情感却不像是对着伤他害他的魔王,而是自己。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越是咳越是想笑,那腹部中的一箭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他这一副怪的模样吓坏了平日里习惯了他温文尔雅模样的弟子,也惊到了黑衣人。可他自己却不愿再多解释,哪怕最亲信的大弟子来询问,也只是摆摆手。
“你们...”他以宽袖抹了抹唇角的血渍,以只有弟子们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以后,不准和缚铩发生冲突...”
“为何?!”弟子们都是一心想找魔王替师父报仇的热血青年,面对这位长者形似被打怕了的作态十分不解。
仲颢自嘲地笑了笑,“你们没看见他的箭已经...出入化到可以穿过我的仙器,反绕到我身后吗?我与他向来有仇怨,这次也算他手下留情...”
“那支箭...就连我都没察觉,恐怕他的实力已经和我不相上下了。”
“师父,”大弟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此刻仔细一回想之前的细节,眉目却陡然皱起,“弟子有一个疑惑——那缚铩既然有这实力,为何不和我们正面斗,非要背后阴人?此前我们与他也有交手,他都是堂堂正正和我们打斗的。”
仲颢一怔,他光是望着那小魔王的脸,就已是乱了心境,又怎会思考这些问题...定了定,他一面用拂尘治疗伤口,一面郑重其事地拉住大弟子:“沉初茶,你有何见解?”
“弟子愚钝,”沉初茶略一拱手,“据弟子所知,缚铩向来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若他此次真是有意留情,那必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谋在背后;若他不是...那么则极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力量已经不如从前了。”
“不如从前......”仲颢拧着眉头陷入沉思,“...他近日都在泉宁活动?”
“是,五日前他在泉宁衙门口引天雷弑绿元师叔,据其他师弟传音,这几日他都在泉宁,只是并未作恶,而像在…寻找什么。”
沉初茶这才抬首,将一双极其漂亮的绿眸暴露在月光下,仲颢望着自己最器重的弟子、望着那对独一无二的藏锋的眼,忽然觉得自己已然老态龙钟。
“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他有气无力地说,而最后一句话几乎要耗尽他所有的气力,“他在找……他母亲的遗物。”
“蛇母?”
仲颢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他似乎有些看不透那双曾经澄澈的眼眸了。沉初茶很聪明,又拥有足够的野心...可是还不够,有些事情,只有藏着掖着,放在心里烂掉,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转身面向黑衣人,沉声道:“是我仲颢无能,无法完成掌门交代给我的任务,也辜负了叁皇子的期待,在此赔个不是。此后,仲某不会再参与任何缚铩相关的委托,也望叁皇子早日明白......与虎谋皮,无异于自毙。”
黑衣人冷笑道:“我们只是为民除害。”
空气一阵寒凉,只有沉初茶的低笑肆意回荡在空旷的夜里,黑衣人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为首的叁个人已死,他也做不了主,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濮瑾,你想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仲颢背着光立于青年身侧,眼难得从温和中剥离,流露出几分疑虑。
濮瑾是沉初茶的道号。
青年垂眸望着万千已熄的灯火,半晌,方才轻声道:“我所求,师父不是很清楚吗?”
“还是说师父...在一人之下万宗之上站立太久,连那一分心都凉透了?”
他的声音仅限仲颢能听见,周围的弟子只能看见两个人面色凝重地交流着,副宗主的脸色格外惨淡,也不知是伤重还是心寒。沉初茶的话大逆不道,可他却一点也不恼,他也没有权力去愤怒...曾经的事情,他还是那一句话,就应该让它在岁月里灰飞烟灭。
作者嘚吧嘚:大更一下,今天系统帅哥也是被小顾嫌弃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