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发现,唯有如此,我方才能够忘记心中的伤痛,不会每日每夜都在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听到了我的想法,师父先是有一些诧异,继而抚须而笑,点了点头说道:“何为道,自然乃道——自然为本,天性为尊,法天心而无心弗志而为,以为无为而使人退欲消妄,削其物性,以己之虚无澄他人之妄心而为。你能够想到这里,也算是一种明悟,这些年来你在奔波忙碌,虽然并未落下修为,但是我们修道之人,一为术,一为道,唯有将自己对世间规则的感悟提升到一定的境界,方才能够不弱于人!”
得到师父的支持,我终于感到了一些舒心,询问师父,同一具身体,为何在那魔头用来,能够大杀四方,而我却在那些高手面前,那般无奈。
师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道:“世间万物,在于一个‘悟’字,你能够修得临仙遣策,触摸天道,已是机缘,然而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这是事物的规律。师父领进门,我唯能领你走上这条道路,然而世间的很多事情,只能感悟,而不能交予、不能说,这事儿你以后便能体悟——我期待你有那么一天,也希望你能够扛起我茅山的大旗,继续走下去……”
这是师父第一次对我讲起日后之事,我总感觉他的话语里面有许多意味索然,连忙劝他,说:“师父正值盛年,何须多想?”
师父笑了笑,没有多说话,而是看向了远处,我循视线瞧去,却见李师叔祖就在前方不远的山洞前盘坐。此时的他相比当年,显得无比衰老,眉头垂落,给人仙风道骨之感。我连忙站起来向他施礼,不过他并无反应,师父对我说道:“他游太虚,你叫不醒的——志程,你李师叔祖为你做了很多事情,不过你都不知道而已,希望你日后再次请魔上身的时候,一定要谨记自我,要不然,你会很伤他心的……”
李道子,素来对我不假辞色,不过我却晓得他对我是抱有很多期待的。这种期待,并不明显,然而却无处不在——宛若父爱。
那天我与师父整整交流了一夜,事后数天之内,我一直都在师父闭关的山洞中,聆听教诲,李道子在旁边,他偶尔会醒过来,不过仅仅只是翻了翻眼皮,紧接着再次闭目入定,并不与我交流,不过我却能够感到他是知道我回来了的。这几天里,我从师父身上学到了不少,这些东西并不是所谓的道经或者剑招、手段,而是对于道的感悟,对于这个世界,以及整个自然架构的存在和理解。
这样的经验,是最宝贵的。有这样一个天下间鼎鼎有名的人物做师父,当真是让人羡慕。
我在茅山待了整整七天,除了头几日与师父交流之外,其余的时间里,我见了许多师兄弟和熟人,然而我唯独没有去见小颜师妹,她数次过来找我,我也都避而不见。
我并没有变心,也没有移情别恋,之所以不见,是因为我在恐惧。
努尔以及特勤一组的四张皆因我而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很难想象倘若小颜师妹也被我牵连到,我是否能够不崩溃,坚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在我没有想通之前,我不敢再见她。
尽管我爱她。
此时的我,一想到小颜师妹,脑海里面并没有浮现出她甜美可人的笑容,而是无数血淋淋的画面,以及苏轼的《江城子》。
我不愿“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于是顾不得旁人的诧异,仓皇离开了茅山,返回首都。宋副司长瞧见我这么早归队,有些惊讶,问我事情都处理完了?寒暄没有两句,他便对我说,王总找我。
所谓“王总”,自然是总局的影子局长王红旗,这位我师父认为可称天下第一的强大修行者要见我,着实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要晓得,别说是我,就算是总局四个司的领导,也未必能够瞧见他老人家一回。
接到总局的召唤,我自然不敢懈怠,来到王红旗办公的红色小砖楼。第二次见到王红旗,他招呼我坐下之后,并不与我多聊,而是直接对我说道:“陈志程,两件事情,第一件,鲁东那件事情,干得不错,我代表总局向你道谢;第二件事情,特勤一组,今后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