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万历二十八年,皇长子常洛,年将二十。廷臣又请先册立,再行冠婚各礼。郑国泰请先冠婚,然后册立。宗一概不睬。越年,阁臣沈一贯,复力陈册储冠婚,事在必行。宗尚在迟疑,郑贵妃复执盒为证,坚求如约。经宗取过玉盒,摩挲一回,复揭去封记,发盒启视,但见前赐誓书,已被蠹鱼蛀得七洞八穿,最可异的,是巧巧把常洵二字,啮得一笔不留,不禁悚然道:“天命有归,朕也不能违天了。”这语一出,郑贵妃料知变局,嗔怨齐生,宗慰谕不从,只在地上乱滚,信口诬谤,好像一个泼辣妇。那时宗忍耐不住,大踏步趋出西宫,竟召沈一贯入内草诏,立常洛为皇太子。一贯立刻草就,颁发礼部,即日举行。越宿,又有旨令改期册立。一贯封还谕旨,力言不可,乃于二十九年十月望日,行立储礼。小子有诗咏道:
谏草频陈为立储,深宫奈已有盟书。
堪嗟当日诸良佐,不及重缄一蠹鱼。
立储已定,冠婚相继,其余诸王,亦俱授封,欲知详细,请看下回。
本回前叙外乱,后及内政,两不相涉,全属随时顺叙文字。然应龙之叛,为宠妾田雌凤而起,宗之阻议立储,亦无非为一郑贵妃耳,于决不相蒙之中,见得祸败之由,多缘内嬖。应龙嬖妾而致杀身,一土官尚且如此,况有国有天下者,顾可溺情床第,自紊长幼耶?迨至蠹鱼食字,始决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天意尚未欲乱明,因假虫啮以儆之。不然,玉盒之缄封甚固,蠹何从入乎?或谓出自史家之附会,恐未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