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只是肉,还有骨头,也一同被那种死亡的力量笼罩着。
复来月面容不受控制的惨白,手里的盘子倒还端的稳稳当当的,只是放在盘子两边的手早就握紧爆出青筋。感觉腹腔中的气已用完,鼻息外的那些空气却无法从正常的入口进去,在那双手越来越用力的同时,复来月脸色又变得通红不已,脖子以上的部分已不能算是自己的身体,连带着脑子也是白光片片无法思考。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后来的无法呼吸,复来月完美的演绎了一个无法反抗的卑微傀儡,水中月,镜中花,随时可碎。
就在复来月以为自己要死的那瞬间,托盘从松动的指间掉落,握着她脖子的双手也在此刻抽离。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托盘被那个人接到手里,一双上挑的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复来月,似乎刚才掐着她脖子的另有其人。这么一瞬间,本该狠厉的眼光就变得别有用心,刚才临近死亡的感觉就像是个梦,复来月把面前人的表情动作看在眼里,默然低头退到榻旁。空气中的紧绷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更无法揣摩的难耐感。
复来月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脖子上红了一圈灼痛非凡,提醒着她,这不是梦,想要杀死她的那个人就在她眼前。然而复来月也只是像无事发生似的福身,然后从托盘中端起那碗药。不管心里略过多少想法,都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自作聪明,这是复来月这几年近身相处下总结的经验。
“教主,该喝药了。”
复来月口里的教主不是别人,正是魔门现任教主莫进丘——此刻正笑看她的那个人。复来月的喉咙有些嘶哑,说出的声音已不似进书房那一刻的温和,莫进丘也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复来月的表情,仿佛第一次看到复来月似的,本就有些上挑的眼角又微微往两端拉起,复来月在这渗人的眼光里把头垂低,没再说话。
莫进丘看起来不过及冠之年,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面容妖艳俊美,骨像大不了复来月几岁,只是那眼里的复杂早不是复来月可以企及的。复来月最怕的,也是莫进丘的这双眼睛,哪怕自小一起长大,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就再也无法跟上莫进丘的脚步了。
一时的安静让帘幕后的几个孩子有些躁动,复来月注意到帘幕上的几个影子微微晃动,便起身端起托盘上的那碗药屈身在榻旁,身体若有若无的遮住莫进丘能看到帘幕的视角。只是没想到的是莫进丘会在这一刻发难。复来月看着莫进丘突然把他手里的托盘一抛,这一瞬的动作让复来月背后冷汗直流,那端着药的手更是微微一抖,险些将浓黑的药汁洒出。托盘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帘幕外几个小姑娘跪着的地方。
浅褐色的盘子伴随着劲烈的掌风飞向帘幕,复来月甚至能感觉到盘子划过面门带来的冲击。
复来月再不敢想,手里的勺子就下意识中被掷了出去。几个小姑娘刚开始学武,莫进丘这随手一扔没要了她们性命也能让她们往后直接废了。
托盘勺子碎在帘幕前,发出笨重的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帘幕外头传来隐忍的惊呼。复来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便托着药碗重重跪在莫进丘脚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