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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削藩封诸王得罪 戕使臣靖难兴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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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建文帝嗣位,诏令各地藩王,毋须来京,于是诸王皆遣使朝贺,不复入觐。「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独燕王棣星夜南下,将至淮安,被兵部尚书齐泰闻知,禀白帝前,遣使出阻,促令还国,燕王怏怏北还。自是启嫌。先是太祖在日,因建文帝头颅少偏,性又过柔,恐不能担负重器,时以为忧。一日,令他咏月,收束两句:“虽然隐落江湖里,也有清光照九州。”隐伏诗谶。太祖见了,颇为不悦。后复令他属对,出语云:“风吹马尾千条线。”

建文帝答道:“雨打羊毛一片膻。”太祖闻言,面色顿变。是时燕王在侧,独上前奏对,乃是“日照龙鳞万点金”七字,太祖不禁叫绝道:“好对语!”恰是冠冕堂皇。自是太祖愈爱燕王,不欲立建文为储。偏学士刘三吾,请立太孙,乃勉徇所请。俗语说得好,棋无一着错,为这一着,遂酿成骨月相戕的祸祟,以致兵戈迭起,杀运侵寻。

回应首回第一弊,且隐为下文作引。

建文帝本是个仁柔寡断的人物,但他对各地藩王,恰也有些疑忌。即位以后,亲信的侍臣,第一个便是齐泰,第二个乃是侍读黄子澄。齐、黄二人,实为首祸,故特笔提出。一夕,忽召子澄入内,与语道:“先生可记得东角门谈话么?”子澄应声道:“臣不敢忘。”

建文帝遂令子澄为太常侍卿,参领国事。原来建文帝为太孙时,尝坐东角门,语子澄道:“诸叔各就藩封,拥兵自固,设有变端,如何对付?”子澄答称无妨,且举汉平七国的故例,作为证据,建文帝方才欢慰。建文不及景帝,子澄宁欲做晁错耶?至此回忆前言,乃复与子澄语及,无非是令他辅翼,监制外藩的意思。既而户部侍郎卓敬,密书上奏,略称:“燕王智虑过人,酷类先帝,现在镇抚北平,地势形胜,士马精强,万一有变,不易控制,应徙封南昌为是。”建文帝览毕,于次日召敬入殿,语敬道:“燕王骨月至亲,应无他变。”敬叩首道:“陛下岂不闻隋文帝杨广的故事么?父子至亲,尚具逆谋。”不导建文以亲亲之谊,反促其疑忌诸王。未免悖谬。建文帝不待说毕,便道:“卿且休言!容朕细思。”这语传出外廷,顿时流言四起,都说新主有意削藩。那时燕王先侦知消息,上书称疾。他如周、齐、湘、代、岷诸王,多不自安,互相勾结。周王橚次子有,曾封汝南王,竟密告橚不法事,以子证父不得为直。辞连燕、齐、湘三王。建文帝忙召齐泰、黄子澄,入内密议。齐泰道:“诸王中惟燕最强,除了燕王,余人可不讨而服。”黄子澄插口道:“齐尚书说错了,欲要图燕,先须翦他手足。周王系燕王母弟,今既密谋不轨,何妨将他拿来,先行处罪。一足除周,二足惩燕。”建文帝道:“周、燕相连,岂肯就捕?”子澄道:“陛下不必过忧,臣自有计。”建文帝大喜道:“朕得先生,可无他忧了。凡事当尽委先生。”太过信了。子澄顿首谢命,偕齐泰出来,当下召曹国公李景隆,即李文忠子。授他密计,令即前往。景隆依计而行,出都时,率兵千人,扬言奉命防边,道出汴梁,周王橚闻着此信,毫不防备,哪知景隆到了开封,竟率兵袭入王宫,把周王橚及妃嫔人等,统行拿下,押解至京。建文帝见了周王,恰又怜悯起来,意欲放他回国。是谓妇人之仁。泰与子澄坚持不可,乃废橚为庶人,流窜蒙化。橚子皆别徙。未几又召橚还京,锢禁狱中。

越月余,天象告警,荧惑守心。四川岳池教授程济,夙通术数,上书言星应兵象,并在北方,来年必有战祸。这书到京,建文帝未免动疑,只面子上恰不便相信,只说是程济妄言,饬四川长官拿解进京。济入都,由帝亲讯,济大呼道:“陛下囚臣,明岁无兵,杀臣未迟。”乃将济下狱。都督府断事高巍,痛心时政,独剀切上书道:昔我高皇帝上法三代之公,下洗嬴秦之陋,封建诸王,凡以护中国,屏四裔,为圣子孙计,至远也。然地大兵强,易致生乱。诸王又多骄逸不法,违犯朝制,不削则废法,削之则伤恩。贾谊曰:“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今盍师其意,勿施晁错削夺之谋,而效主父偃推恩之策,令西北之子弟诸王,分封于东南,东南诸王子弟,分封于西北,小其地,大其城,以分其力,如此则藩王之权,不削而自削矣。臣又愿陛下益隆亲亲之礼,岁时伏腊,使问不绝,贤如河间东平者,下诏褒赏;不法如淮南济北者,始犯则容,再犯则赦,三犯而不改,则告庙削地而废处之,宁有不顺服者哉?谨奏!

疏入不报。齐泰、黄子澄等,承建文帝密旨,日思削燕,只因燕王棣地广兵强,一时不便下手。燕王虽在北平,所有京中消息,无不闻知,一面佯称疾笃,一面谋诸僧人道衍。这道衍系是何人?他本姚姓,名广孝,籍隶苏州,出家为僧,法名道衍,自称得异人传授,预知休咎。从前太祖封藩,多择名僧为诸王师傅,此举实令人不解。道衍得派入燕邸,一见燕王,便说他当为天子。燕王大悦,待若上宾,所有谋议,均与道衍熟商。道衍又荐引两人,一个姓袁名珙,善相术,一个姓金名忠,善卜易。珙入见燕王时,即趋前拜贺。燕王惊问何意?珙对道:“殿下龙行虎步,日角插天,怕不是个太平天子么?”燕王道:“近日廷臣屡议削藩,区区北平,尚恐难保,还有什么奢望?”珙对道:“殿下已年近四十了,一过四十,须必过脐,便登大宝。若有虚言,愿挖双目。”燕王益喜,复令金忠卜筮,得爻大吉。因此有意发难,与三人朝夕聚谋。

道衍首倡练兵,为整备计,但恐有人泄露消息,暗地里穴通后苑,筑室地下,围绕重墙,密砌瓴甓瓦缶。室内督造兵械,室外养了无数鹅鸭,令他齐鸣,扰乱声浪。这种行动,除燕王左右外,没人与闻,还道是不知,鬼不觉。可奈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为。这燕邸日夕储兵,免不得有人发泄,一传十,十传百,闹得南京城内,也统说燕王不臣,指日图变。齐泰、黄子澄两人,本是留心燕事,得有音闻,便去报知建文帝。建文帝忙问良策。黄子澄谓先发制人,不如讨燕。齐泰独以为未可,只请遣将戍开平,调燕藩护卫兵出塞,密翦羽党,然后观衅讨罪。两人计议,先后矛盾,已是不能成事。建文帝从齐泰言,命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谢贵、张信,掌北平都司事。一面令都督宋忠,出屯开平,调燕邸卫兵,隶忠麾下,但称是防御北寇。掩耳盗铃。并遣都督耿,练兵山海关,徐凯练兵临清,严行戒备。又飞召燕番骑指挥关童等,驰还京师。布置已定,乃命修太祖实录,追尊懿文太子为孝康帝,庙号兴宗,母吕氏为皇太后,册妃马氏为皇后,子文奎为皇太子,封弟允熥为吴王,允熞为衡王,允熙为徐王,免不得有一番忙碌。又用侍讲方孝孺议,更定官制,内外官品勋阶,悉仿周礼更定,且条订礼制,颁行天下。方氏虽一代正人,然未免迂腐,看他下手,便是急其所缓。

正在整修内政的时候,忽报湘王柏、齐王榑、代王桂等,统蓄异图。当由建文帝分道遣使,发兵收印。柏自焚宫室,弯弓跃马,投火身亡。榑逮锢京师,桂幽禁大同,均废为庶人。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西平侯沐晟,又奏称岷王楩行事不法,得旨照齐、代例,亦削职为民,流徙漳州。连削诸藩,无怪燕王速反。随饬刑部侍郎暴昭,户部侍郎夏原吉,充采访使,分巡天下。暴昭到了北平,侦悉燕王阴谋,飞使告密,请即预防。建文帝方在踌躇,忽报燕世子高炽、高煦、高燧,因太祖小祥,来京与祭,当饬令传入,与帝相见。彼此问答,除高煦有矜色外,两世子执礼甚恭,建文帝稍觉心安。至小祥祭毕,齐泰拟留住三人,作为质信,因此一时未行。燕王正防这一着,急遣人驰奏,只说病危且死,速遣三子北归。明明是假。建文帝复召齐、黄二人,示以奏牍。齐泰仍主持原议,不欲遣回。黄子澄独启奏道:“不若遣归,令他勿疑。”乃传旨令三子归国。旨方下,忽有魏国公徐辉祖入见。辉祖系徐达子,达女为燕王妃,燕王三世子,皆达女所出,与辉祖有甥舅谊。至是辉祖入奏道:“臣三甥中,惟高煦勇悍无赖,非但不忠,且将叛父,他日必为后患,不如留住京中,免得胡行。”建文帝默然不答。建文之病,便在于此。辉祖退出,帝复召问辉祖弟增寿,及驸马王宁,都袒护高煦,保他无事。且云王言不宜反汗,乃悉听北去。高煦临行,潜入辉祖厩中,盗了一匹名马,加鞭疾驰。至辉祖察觉,遣人往追,已是不及。煦渡江而北,沿途乱杀吏民,至涿州,又杀驿丞,返见燕王。燕王也不及细问,惟满脸堆着笑容,并语三子道:“我父子重得相聚,真是天助我了。”过了数日,忽有朝旨下来,严责高煦擅杀罪状,燕王置诸不问。又越数日,燕官校于谅、周铎等,被张昺、谢贵赚去,执送南京,燕王忙遣人探问,已而返报,两人都被戮京师,害得燕王懊丧异常,嗟叹不已。未几又奉旨切责,燕王遂佯狂披发,走呼街头,夺取市人酒食,语言颠倒,有时奄卧沟渠,竟日不起。亏他装作。张昺、谢贵,闻王病状,入邸问视。时方盛夏,红日炎炎,燕邸内独设着一炉,炽炭甚烈,燕王身披羔裘,兀坐炉旁,还是瑟瑟乱抖,连呼天冷。张、谢二人,与他谈话,他却东掇西扯,满口荒唐。孙膑假疯,不是过也。张、谢信为真疾,辞别后,暗报朝廷。独燕长史葛诚,与张、谢莫逆,密语张、谢道:“燕王诈疾,公等慎勿为欺。”张、谢尚似信非信。嗣燕王使百户邓庸,诣阙奏事,齐泰将邓庸拿住,请帝亲讯,具言燕王谋逆状。乃发符遣使,往逮燕府官属,并密令谢贵、张昺,设法图燕,使约长史葛诚及指挥卢振为内应。又以北平都指挥张信,旧为燕王信任,命他掩执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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