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还在笑,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想砸就砸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记者“操”了一声,后悔道:“早知道不领你回来了,谁知道是个小疯子。”
他们跑了快二十分钟,后面的人也没追上来,记者这才放心地停下脚步,拉着张沉在一间杂货店门前停下来。
杂货店老板正在看报纸,瞥了眼这两个怪的人,放下报纸,问他们要什么。
“一包烟,右边第二排那个,还有两瓶冰水。”
记者递钱接烟,转身靠在杂货店的水泥墙上,拆开烟,自己先点上一根,再瞥一眼张沉,问他:“十七岁已经开始抽了吧?”
张沉点点头,接过记者递过来的那根烟,熟练点上。
记者一看他这套熟练动作,啧了两声,“还是个老手,这架势比我还熟。”
他们两个靠在杂货店的房檐下吞云吐雾,张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乐。
记者抽两口看他一下,看久了终于忍不住道:“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一个人乐什么呢?”
张沉收了笑,认真说:“好痛快,从来没这么痛快过。”
记者不懂他,摇摇头,“还痛快?你朋友人没了!我忙活半天屁也没拍到!我可不能留你了,留你一晚上净给我找麻烦事,这几天我还得守在这儿等进展。”
“我一会儿就回家。”张沉叼着烟,吸了一口,白雾拂过他的鼻尖和眼睫,他好像忽然释然,把还剩大半根的烟碾灭,说:“我朋友的事,如果你帮不了也没关系。我守着公安局这边,实在没办法就等过年他家里人回来。”
记者仰着头,望向沥沥拉拉下雨的天,灰蒙蒙的,看不到云。他仰着头一直看,很久之后才说:“我尽量帮,我尽量。”
临走前记者给了张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手机号。记者似乎想把他的事撇干净,但又忍不住操心这个拧巴的十七岁男孩,最后只是拍拍他肩膀,明明才二十四五的人说出话来竟有些语重心长:“矿场那些人要找你麻烦的话可以找我,我能帮就帮。”
张沉转过身和他摆手再见,丝毫不为自己担心:“操心你的工作吧,我可不怕他们。”
记者还在抽那根未完的烟,同样和他摆手再见,留给他一句插科打诨,“嘴还挺硬,可别把自己玩没了!”
张沉笑了一下,转身跑进雨中。
记者看着他的背影,在雨中忽然朝他喊:“这个案子跟完我就回北京了,你要来首都上大学我带你吃香喝辣!”